第二十八集(第9/11页)
红绫脱下外衣,走到桶边上,用毛巾蘸了热水,热在胸口,发出一声尖叫:好舒服!快来呀!
女人们纷纷脱下外衣,穿着衬衣、肚兜或者衬裙,围拢上来,把毛巾或手绢或布片投入热水。
她们的动作是默默的,消极的。
红绫把几滴热水放在玉箫的后脖颈上,玉箫尖叫的同时,跳开来,接着又反扑红绫。
气氛松快了一些。只有喃呢还缩着头缩着肩膀坐在地铺上。
红绫:喃呢,死过来,我给你剪头发!
喃呢捂住自己的头。
红绫:除了你做老鳖,把头缩到鳖壳子里!你们几个,过来,帮我按住她的手!
几个女人上来,企图制服喃呢。
喃呢又蹬腿,又跺脚,发疯一样抵抗:你们哪个敢上来,看我咬掉她的爪子!
玉墨:把剪子给我吧。喃呢,来,我保证给你剪得漂漂亮亮的,比真的女学生还要漂亮!
喃呢似乎听进了玉墨的话,安静了一些,慢慢爬起来。
玉墨刚要凑近她,她突然抓住玉墨的手,然后把剪子夺过来,在自己的脖子上比画:要剪就朝这里剪!你们哪个再过来,我就剪了!
玉墨和所有女人们都愣住了。
喃呢冲天的委屈,哭了起来:我也是我妈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要是她有法子,她也送我进学堂做学生,我爹妈穷,就要逼我给那些小丫头垫背?
玉笙悄悄地往她身后绕。
喃呢:你们再逼我,我就跑出去告诉日本人,你们都是假扮的学生!
红绫:敢!你个死丫头!那时候罚你倒痰盂罚少了,是不是?
喃呢:反正我不去!我死都不去!
玉笙一腿扫出去,喃呢没有防备,跌倒在地,红绫等人扑上来,摁住她,把她的头发剪下来。
喃呢凄惨地哭着。
玉墨悲哀地看着女伴们。
黑岩的轿车内 傍晚/内
黑岩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长短针指着五点二十分。
日本宪兵拘留室 傍晚/内
挤满犯人的临时拘留室的门打开了,孟繁明被推进来。
他颓然地靠着墙壁倒下,看着高高的小窗口透出黄昏的微光。
教堂/厨房后面 傍晚/外
法比又向灶里添加了一铲子煤。
书娟的眼睛看着火焰,火苗因为添了新煤暗了一下,转而更亮了:法比……
法比看着她。
书娟:我爸爸……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碰上她的。
法比:碰上谁?
书娟:赵玉墨。
法比不说话,从他的目光我们看出他心里很乱又很空洞。
书娟:我爸爸还是蛮有眼力的,找到她。
教堂/餐厅 日/内
法比推开门,看见烛光朝着一个穿黑丝绒水手裙的年轻女子,再仔细一看,原来是玉墨。
玉墨没有注意到法比的到来,全神贯注地打量自己投在餐柜上的影子。餐柜前面的玻璃被日本兵打碎了,柜子的底板是镜子,虽然裂了,还是能照出她身影的大概。
法比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同一个玉墨。
玉墨此刻也看见了法比,先是吃了一惊,随之羞怯地笑了:你肯定心里在想,都这时候了,还爱美呢!
法比:(赶紧避开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玉墨:我也不知道你会进来。
法比:那我就出去了。
玉墨:等一下。
法比站在门口。
玉墨:我本来就想去找你的。那,(指着餐桌上一个绸缎小袋子) 这个,你帮我收好。
法比拿起小袋子,打开,烛光闪耀在一小堆金银珠宝上。
法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为难地看着它们,拒绝也不是,接收也不是。
玉墨:我活到这么大,就攒了这点东西。
法比:我给你收好就是了。
玉墨:看你吓的,丢了就拉倒!又没哪样东西是价值连城的!这里面有三个戒指,还能卖出点钱,假如我回不来,等到仗打完,日子太平了,你就把它们捐给孤儿院吧,别跟神父老爷子说是我捐的。(玩世不恭地一笑) 其实也不是我捐的,就算那几个有钱无心的负心汉捐的。帮他们积点阴德。他们给我戴上那些戒指的时候,都说要娶我。
玉墨笑笑,似乎觉得荒唐滑稽,没有失败和自怜的感觉。
法比慢慢系起绸缎袋子的绳子:这些东西我暂时帮你收起来。我会想法子去找你,把你救出来。把你们都救出来。
玉墨:从这里出去,就没得救了。你想啊,日本人还分不清小姑娘和妇道人家,就算趁着天黑蒙混一会儿,到了他们的地方,还能蒙混到底?就是瞎眼的老虎狮子,逮到活物,一口咬下去,也尝得出它是不是羊羔。这些,我这两天都想过了。
法比:(吃惊地) 这两天……
玉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