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第8/11页)

现在只剩下喃呢孤零零地坐在一边。

玉墨:(对神父和法比) 对不起了,现在要请你们各位包涵一下,容我们梳洗装扮,(她拿起一件黑丝绒水手裙) 这么漂亮的衣服,非要一张干净脸蛋才配。

英格曼寄托全盘希望地看着玉墨:赵小姐,你觉得你们能装扮得像吗?

红绫:(笑嘻嘻地) 放心吧神父,我们这些人,除了装我们自己装不像,装谁都像!

玉墨:法比,帮我们烧点热水吧。

法比:等一下。

玉墨:我们好不容易打定主意,不要让我们再三心二意了。时间已经不够了。你们也该给孩子们准备一下。

法比看着厨房的门在他们面前慢慢掩上。

教堂/大门外 日/外

围着教堂的日本兵们一动不动地把枪口刺刀对准教堂。

黑岩的轿车停在路对面。

教堂/厨房 傍晚/内

一桶一桶的雪被倒在大锅里。

炉灶里火正旺。

教堂/厨房后面 傍晚/外

法比铲起一铲煤炭,添进灶眼。

书娟默默地走过来,看着灶眼里火焰腾起。

地上,炭灰仍然闪着几个细小的火星。

书娟似乎被那炭灰烫了一样,猛地缩回目光。

书娟和法比都呆呆地瞪着灶眼里金色的火焰。

教堂/地窖 傍晚/内

女人的头发都剪短了,留着厚厚的刘海,一剪子似乎剪去了四五岁年龄。但她们的手艺经不住细看,细看剪得非常粗糙。

红绫对着粉盒上的小镜子前照后照:哎春池,你怎么给我剪的?这边比这边长一点!看着我的脸是歪的!

某女人:(打趣地) 哦,红绫的脸不是歪的?

红绫:你的屁股才歪!

春池走过来:那我来给你补一剪子!

春池看都没有细看,拎起红绫的耳朵下的一撮头发就是一剪子。

红绫再一看,又叫起来:现在这边又短了!你看好再剪啊!

春池:哎哟,死讲究!我又不是开剃头铺的!

红绫:你亏得不开剃头铺,不然赔本赔得裤子都没得穿!

玉笙和玉箫各拎着盛满热水的铁桶走下梯子。

玉笙:裤子屁股的,老远就听见了!

玉箫:你们这些人就是本性难改,还没出教堂大门呢,脏话丑话又来了!

红绫:这么多天,当着小女娃们,不敢讲这个,不敢讲那个,憋死了,肠子都没伸直一样的!春池,再帮我修一下!

春池拿着剪子,左右看看红绫:我怎么看不出来一边高一边低?

红绫:那你就是一个眼高一个眼低。

春池:(威胁地) 你说的啊!

她一手拿剪子,一手拎起红绫的头发,红绫赶紧一扭头,脱身便跑。

春池拿着剪子在后面追,两人在窄小的空间里嬉笑打闹。

玉墨走过来,接过小剪子:不要闹了,时间本来就紧,还不赶紧梳洗!

玉墨用自己那把折叠的袖珍剪刀仔细给红绫修剪头发。

玉箫:我还记得,玉墨姐用这把小剪子给豆蔻剪眼睫毛,那时候豆蔻刚卖到藏玉楼。

玉笙:才七八岁,一头一身的虱子,捉都捉不过来!

玉箫:小丫头跟浦生跑出去,不晓得还活着没有?

大家都沉默了。

金陵大学医院/手术室 傍晚/内

心脏测试仪上的曲线走得高高低低。

氧气瓶的小玻璃罐里回流着水泡。

输液管子的滴液一滴滴地循环。

血压器的水银柱上升、上升、下降。

金属手术盘子里,沾满鲜血的钳子,刀子落进盘内。

一团又一团浸透血的棉花和纱布被扔进金属桶内。

这些就代表着豆蔻的生命。

手术仍在继续。威尔逊镜片后的眼睛专注地跟随着自己的手。

护士甲凑近威尔逊:(英文) 大夫,手术已经六个半小时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继续?

威尔逊:(英文) 谢谢,不用。

教堂/地窖 傍晚/内

玉墨替红绫轻轻拍去肩上的碎头发,退后两步,打量着红绫。

红绫自己也拿着小镜子打量:这里还长一点点!

春池:也不是讲究的时候嘛!剪那么好看,给哪个看?给那些祸害我们的小日本看?

玉箫:他们也配!你还指望山猪吃得来细糠?

玉墨:那就不要好看了?他们把我们当成中国女孩子,我们就要做最整齐最漂亮最高贵的女孩子!死人入殓还要涂脂抹粉呢!那你们说,涂抹漂亮是给阎王看还是给小鬼看?梳洗干净,打扮漂亮,是女人自己得意,女人自己尊重自己。

红绫:就是嘛,捞到当女学生,容易的吗?横竖这辈子当不成真学生了,索性漂漂亮亮假扮一次!

女人们让她说得伤感了,都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