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月至9月(第16/25页)
罗斯福总统就在当天死于佐治亚州的温泉镇。
4月13日,星期五
驾车开往拉德施塔特的一路上险象环生,到处都有路障,守卫若非陆军宪兵,便是党卫军。碰到后者,格察便拿出他的假盖世太保证件;碰到前者则亮出他的克罗地亚外交官护照。由于陆军和党卫军彼此仇视,他得分清两者,千万不能搞错。这点可不容易,因为从远处看,他们的制服几乎一模一样。我们已听说弗斯尔(里宾特洛甫以前的藏身处)附近的路障检查尤其严格,好几辆车已被没收,乘客被赶下车子。在一处党卫军设的路障前停下来时,有一群人便不怀好意地围上来,但看见格察的证件之后,却宣称他们是“盖世太保的拥护者”对我们挥手致意,甚至警告我们要多加小心,原来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被一个伪装成宪兵的驾驶员击毙,他们正在追捕那名凶手。
开进拉德施塔特之后,我及时跳上一列正准备离站的火车。火车开动后,格察才扔给我一叠粮票。一个小时后,便抵达施瓦察赫—圣维特。途中经过一处名叫比绍夫斯霍芬的地方,赫然看见铁轨两边围满铁丝网,后来别人告诉我,那里是专门关俄国人和波兰人的集中营,战俘都挤在围栏后,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们经过。
施瓦察赫—圣维特是个小村落,四周环绕丑陋的矮山。我下车时已6点,有人告诉我,院长蒂姆大夫正在某间客栈内吃晚餐,我最好去那里跟他报到。步入市集,艾格尼丝护士一把抱住我,她和另外两名护士在一起,三个人都穿着可爱的阿尔卑斯山地农家少女装。她尖叫着跟我打招呼,忙不迭向我报告最新的闲话:目前一切停摆,接下来两周都不用工作。这里的医院受两个敌对集团的控制,其中一个集团正迁往加施泰因温泉……
后来我终于找到蒂姆大夫,他正和另外六七位官员吃晚餐;他劈头便问我:“卡门人呢?”——指的是西塔·弗雷德。接着问我,找到住的地方没有,因为他已无空房拨给我,所有房间都住满了,他只能让我去睡他自己的床!我怯生生地问他,那我可不可以离开,去别家医院工作。他说他以为西塔和我逃了,已向巴德伊舍温泉小镇空军管区指挥部报备——然后猛眨眼睛,补了一句:“不,不,我一定要留你们在这里的手术室内工作。再过十天医院就开工了。”这段时间,我可以回格蒙登,但到时候一定得带西塔回来报到,不得有误!然后他建议和他一起吃晚餐的一位上校开车送我一程。我赶紧将所有行李搬来,包括我事先寄来的东西,和今天手提的几个包袱。我们在晚上8点启程,那位上校和他的驾驶员坐在前座,显得有点紧张。他说现在山区里藏有游击队。我们绕了一大圈经过萨尔斯堡,终于在深夜1点抵达格蒙登。
4月14日,星期六
我虽然因为旅途劳顿已精疲力竭,仍然步行走去艾尔特蒙斯特——往返总计两小时——通知西塔·弗雷德这个好消息。
昨天苏军攻占了维也纳,听说德军根本没有抵抗。
其实“维也纳之役”,苏军自从4月6日便开始围城,战役虽持续不到一周,却历经整个大战期间流血最多、破坏性最大的巷战。
埃格鲁伯首长最近不断在收音机里叫嚣“奥柏多瑙”(纳粹替上奥地利省取的名字)必须作战到底,直到牺牲最后一个人;现在无论情况变得多艰苦,谁都不准逃亡,就连妇孺亦不许撤退,因为已无处可退!他常在演说中引述希特勒的话,不过至少他很坦白,并不企图粉饰太平。同时他表示为了补偿民众,答应加发米及糖。
4月15日,星期日
今天在家休息和整理房间。终于打开行李,把东西放好。
4月16日,星期一
火车已停驶(缺煤),我骑自行车去40千米外的巴德伊舍温泉小镇,拿留在施塔勒姆贝格家的一件毛皮大衣和背包,往返花了我五个小时!附近乡野极美,可是路边有另一座集中营,可以看见远处的营房,周围全围着铁丝网。这座集中营名叫埃本塞,似乎没有人知道关在里面的是什么样的人,或有多少人,只听说它是全奥地利最可怕的集中营之一,光是靠近它就令我浑身难受。
埃本塞集中营为毛特豪森集中营的分营,以严苛待遇及高死亡率著称。巴顿将军率领的第三军团逼近时,党卫军指挥官决定将幸存的三万名人犯关进装满炸药的隧道内,全部炸死,但营中守卫(多为从东欧来的德裔人)拒绝服从命令,所有人犯才逃过一死。如今该营已改建为纪念公墓。
4月18日,星期三
格察·帕贾斯维奇从圣吉尔根打电话来,说他碰见一个在柏林看见保罗·梅特涅的人。保罗终于被踢出军队,正打算回柯尼希斯瓦特。我们本来以为他老早可以离开军队,首先他是个爵爷(王族),而且他的母亲和妻子都是外国人,不过当局似乎最近才突然意识到这两点。塔蒂阿娜现在和他在一起。让我们祈祷他们能在柏林环城道路封闭前离开,敌军已逼近城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