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1566—1573年(第9/70页)
这是第三个错误。
二十六名苏格兰贵族义愤填膺,领兵大败玛丽和博斯韦尔,将玛丽俘虏之后,逼她退位,并将王位传给年仅一岁的儿子詹姆斯,随后将她囚禁在利文湖——母子不得相见。
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伊丽莎白口中承认玛丽为正统的苏格兰女王,身份无可非议,却一直按兵不动。至于她心里如何想,这就好比夜里听到门外两个醉鬼大打出手,谁输谁赢无所谓,只要别打进家里来就好。
玛丽嫁给达恩利之后,艾莉森嫁了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此人生着一对淡褐色的眸子、一头浓密的金发,有几分像皮埃尔·奥芒德。他为人和善,对艾莉森也是一片真心,可惜总怪她侍候玛丽,不是为妻之道。其实艾莉森早该有所预料,一时左右为难。她有了身孕,四个月后不幸小产,不久之后,丈夫出门打猎时意外身亡,艾莉森简直松了口气。她又能全心侍奉玛丽了。
然而又横生变故。
利文湖长夜漫漫,一天晚上,玛丽突然感叹:“谁也不像你这般爱我。”这话叫艾莉森生出一种异样之感,模糊但强烈,不由红了脸。玛丽又说:“我出生没多久父王就死了,母后和我聚少离多,三个丈夫各有各的怯懦。你对我而言,是母亲、父亲也是丈夫。很奇怪不是?”艾莉森泣不成声。
负责看守她们的是利文湖堡主威廉·道格拉斯爵士。玛丽凭借颠倒众生的魅力,使威廉爵士成了裙下之臣。爵士把她当成家中贵客,生怕怠慢。他的几个女儿也极仰慕玛丽,在她们眼里,昔日女王沦为阶下囚,真是浪漫至极。只有爵士夫人艾格尼丝不为所动。她尽职尽责,把两个人盯得紧紧的。
不过近来艾格尼丝刚诞下第七子,还在卧床休息;趁此时逃跑,胜算又多了一分。
玛丽仍由德赖斯代尔队长及手下看守,不过这天是五月二日主日,正值五朔节期,大家比平常都多喝了几杯。艾莉森暗暗盼他们到了傍晚时分疏于职守,因为她们就定在今晚出逃。
这可并非易事,好在有人相助。
堡里除了爵士一家,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威廉爵士的异母兄弟乔治,绰号“美男子乔第”的,还有一个叫威利·道格拉斯的孤儿,十五岁了,身材高大;艾莉森猜他是威廉爵士的私生子。
玛丽对美男子乔第展开美人计。玛丽从前的行头里,苏格兰人只扣下珠宝首饰,衣服却没有限制,她不愁衣装打扮。对付乔治根本手到擒来,玛丽天生丽质,在这个小岛上绝无对手。几个人困在一处,不生出些情愫也难。
艾莉森暗想,玛丽也许乐在其中,毕竟乔治样貌英俊、风流倜傥,玛丽和他假戏真做也说不定。
至于玛丽给了乔治什么甜头,艾莉森则拿不准。应该不止是亲吻吧,乔治又不是小孩子,但不至于同房,因为玛丽名节有亏,万一珠胎暗结,更加抬不起头来。艾莉森没有细问。毕竟,她们早已不是巴黎那两个无话不谈、天真快乐的小姑娘了。无论如何,总之乔治一片痴情,一心要效仿中世纪骑士,拯救心上人于绝望之堡。
至于艾莉森,则负责俘虏小威利。艾莉森的年纪将近他两倍,但也易如反掌。威利血气方刚,有个迷人女子对他青眼相加,免不了动心。艾莉森和他说话,问起他的生活起居,贴得和他稍嫌近了些;吻他的时候像姐姐,但又不止那么单纯;瞧见他盯着自己的胸脯,报之以一笑,娇嗔地抱怨一句“你们男人哪”,算是鼓励。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艾莉森点到为止,不必以身相许。她羞于承认,但她的确模模糊糊地感到一丝遗憾。好在威利很快上了钩,眼下对她是言听计从。
几个月来,乔治和威利一直暗中替玛丽送信,为此绞尽脑汁。可见逃走更是难上加难。
院子里住了五十来号人,除了威廉爵士一家和守卫,还有几个秘书、几十个下人,要是玛丽穿过院子,不可能没人看见。大门上了锁,进进出出得叫人开门,不然就要靠翻墙。湖岸边总泊着三四条船,得找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划船,即便如此,也可能被追上。等上了岸,还需要有人备好马匹接应,带她到一个安全地方躲起来。
哪一步都可能出岔子。
在小圣堂做晨祷时,艾莉森如坐针毡。
她拼了命地想逃走,可又担心被抓回来:她和玛丽十之八九会被锁起来,连沿着围墙散步也不准了——景色虽然凄凉,至少可以透透气,遥望远处。最最糟糕的,莫过于把她们两个分开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