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艰难之开端(第11/16页)
咸丰皇帝的这一连串部署,其实很有针对性,毕竟太平天国西征军刚刚进入湖北,咸丰皇帝试图趁其立足未稳,集中兵力阻击。然而咸丰皇帝命令的各路人马除了胜保一路积极主动之外,其他人全都畏缩不前,这就延误了援救武汉的时机。
太平天国西征军行动很快,连克四城之后立即兵临武汉城下,驻守武汉的新任湖广总督吴文熔主张固守,可是巡抚崇纶主张放弃武汉。就在两位军政长官吵得不可开交时,咸丰四年(1854)正月,西征军三次进占汉口、汉阳,迫使吴文熔兵败自杀。而后西征军一路进军鄂西,另一路进军武昌。
西征军将武昌围得水泄不通。咸丰皇帝闻听武昌战事吃紧,再次严令骆秉章、曾国藩领军前往增援,又令江西巡抚陈启迈动用水师战船进行拦击。即使这样,西征军依旧将武昌城隔绝,截断了其与外界的联系。攻打武昌城的西征军将领韦俊误认为武昌城守备森严、粮饷充足,虽然围困了四个多月之久,却未能全力进攻武昌城,这让身在天京的军事总指挥东王杨秀清十分愤怒,他下令命韦俊限期破城。
在杨秀清的严令之下,西征军于六月二日(6月26日)开始奋力攻打武昌城。西征军指挥使陈玉成带领五百名士兵,从梁子湖绕到武昌城东面,顺城而上后将太平军的大旗插在了城头之上,驻守的清军看到后,以为武昌城已经失守,全都一哄而散,西征军一举攻克武昌。
武昌的失守,意味着太平天国西征军控制了湖北的战略要地。当时大清帝国的湖北布政使岳兴阿、按察使曹懋坚等官员被太平军处斩,粮道官李卿谷投河自尽,副都统魁玉、总兵杨昌泗带领残部六千余人逃往长沙。咸丰皇帝闻听武昌失守,下令处斩逃兵,并将台涌革职,以杨霈为湖北巡抚兼署湖北总督,同时严令塔齐布、曾国藩迅速北上增援。
很长时间以来,曾国藩都对咸丰皇帝的增援命令采取拖延之策,几次调动他的军队,他都迟迟不动,原因就在于他所掌控的“湘军”不是大清帝国的国家军队,而是他自己在家乡湖南招募的私兵。
关于湘军以及私兵,后边我们会详细说到。曾国藩接到咸丰皇帝的命令后,在咸丰三年(1853)十二月到长沙训练湘军。从咸丰四年(1854)正月起,他自横州启程北上,带领湘军一万七千余人水陆并进,北上阻击太平军。二月,在宁乡首先与太平军将领石祯祥展开遭遇战,曾国藩本以为自己的湘军战无不胜,可是不承想刚一接战便被太平军打了个大败,湘军头领储玫躬被击毙,曾国藩遭遇当头一棒,不得已退守长沙。
一个月后,太平军进攻岳州,曾国藩再次遭遇惨败。岳州一战曾国藩损失最大的是水师,因此在湘潭之战中,曾国藩添造了众多水师战船,想要重新证明湘军水师的威力。
四月间,曾国藩率领湘军水师战船四十余只,步兵六百余人,向靖港发起进攻,石祯祥用火炮展开轰击,曾国藩方面的火炮力量极其微弱,结果再次遭遇惨败,步兵六百余人尽皆溃逃。当时曾国藩身边只剩下十几名随从,这位心高气傲的湘军统帅备感羞愧,想要投水自尽一死了之,结果被随从救起,慌乱之中逃回长沙。
靖港之战是曾国藩一生中最为狼狈的时刻,自此之后他开始扶摇直上,进而逐渐成为大清帝国的中兴名臣。
逃回长沙的曾国藩不仅要承受战败的屈辱,还要承担朝廷中很多人的非议与弹劾。很多人认为,曾国藩不仅没能充当援救别人的角色,自己反而损兵折将,致使湖南战局急转直下。事实上这些人是对曾国藩招募私兵颇为不满,本来招募私兵就有坐大之嫌,现在还打了败仗,在很多人看来曾国藩必须承担罪责。
曾国藩内心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与痛苦。招募私兵是大清帝国前所未有的事情,是曾国藩积极主动建议皇帝允许自己这样做的,大清的军队因为长时间的腐化、慵懒、堕落,已经不能承担起挽救帝国危亡的重任,镇压太平天国只能依靠这些军政大员招募能征善战的军队。
曾国藩的湘军应运而生。但是曾国藩也清楚,湘军只有不断地打胜仗方有立足之地,可是现在他却在靖港之战中一败涂地,将湖南的有利形势拱手让于太平军,这就使得招募私兵的弊端一下子被人无限放大。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非议与弹劾,虽然遥远的北京城还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作为一个饱读圣贤书的儒家官僚,曾国藩十分在意自己的名誉,在已经看透很多事是“知事之不可为”的情况下,他想到了自杀,甚至已经写好遗嘱买了棺材。
但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曾国藩准备在长沙的老家结束生命的时候,一个让他重新振奋的消息传来—副将塔齐布带领湘军在湘潭大败太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