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保皇会与港澳(第30/40页)

彼以才自命,吾在砵仑问其筹款,又无一策也。故吾虽爱其才而欲用之,生许多计较,一不似极亲之师弟,极似外人。在彼有怀而避嫌不自达,我亦知其故,故有深痛大怒而亦隐忍,不甚责之。然吾之于同学诸子,无不开心见诚,而于伊不能。既不能而共事,又彼意见极殊,多不奉命,不用之,则又怨望。此则伊有才而不□学道者之短也。……

吾今欲用伊办港事,吾已逆计伊将来不听命,必至撤差。至此时,则嫌怨益深矣。不用之,则伊无时不谓吾未一日大用之,伊不能分毫展其才,但怪谓吾不识人,有一范增而不用,是以致败。计今港局诸子之才,诚无比伊者。而穗近以贫怨望,又宜反其道以待之,故今日一试用伊最宜,伊必有小效,但必违命,至大怒撤逐。伊向来欲总办港事,以非彼莫任。今所云云,不满于约法三章耳。用不用,有此两难,汝以为如何?在吾意以为,已告伊,必当用之,以试其才,且以塞其七年怨望之怪心。即他日撤之,究是至亲师弟,与外人不同,嫌仍小也。……

凡此各情,汝当一一与之辨解诘难以开之(汝可谓:师弟至亲,长者又极爱兄才,又念十年患难之师弟,非复寻常之交。长者之性,弟不可,则力争;师不可,则大责,不可怀嫌以相疏)。或令伊从我住一月半月乃归。文可明晰。消释一切,然后可用之也。[257]

康有为的一片苦心依然收效不大,几年来,保皇会的内讧和散漫已经使之焦头烂额,而这种状况尚未见底。1906年6月,由于叶恩等人经营不善,“港中商务大坏(鱼票全倒。彼等专权如此,可恨!)”[258]。后来保皇会再因振华公司案大起分裂时,美洲华侨有人列举叶恩的罪状:

敝埠会长前年返国,到香港时,查华益公司开张三年,未做分毫生意,只用一私人叶碧泉办理云哥华“皇后”船包位事。三年以来,华益公司费用支出三万余元,只顾私囊,不顾大局。香港中人,至有谓华益公司为“包位公司”。……华益公司开张三年,一事不办,而忽承办渔票公司,省港同人,纷纷函阻,而叶恩不恤,竟擅提公款,承充渔票公司;如获利,则华益公司仅占四分之一;今亏本,则华益公司占全东,不独老本尽去,而附充亦一文无归。即缉私之洋枪所值数千元,渔票公司之什物所值数千元,亦尽归乌有。……故股东常谓华益公司者,无益公司也。……香港中华酒店当未入股之时,同人纷纷劝止切勿附股,不料叶恩弗从。附股后又所用非人,故内容腐败,而叶恩绝不过问。故由埠回港者,一入此酒店,莫不叹息痛恨。[259]

这与梁启超当初的描述截然相反。

康有为痛定思痛,“今拟尽收其权,散港局,不设总理人,撤惠伯,破情面而为之(今以我所在为总局),大加整顿,真无如何!”[260]1906年6月6日,依据纽约大会议定商法之条改定《商会改良章程》,其中多项内容显然针对香港总局。如第13条权限一:

去年纽约议员集议,所有用人行政皆照美国商法,概归督办主持,以便事权划一,不致如前之号令杂出,无所适从,龃龉相抵,呼应不灵,各自专行,无所责任。

第14条 权限二:

港中总局因与督办远隔,碍难商略,遂致各自用人行事,时有乖违。此后以督办所在处为主,各分店皆直达督办,以便请款商事,开办一切,呼应灵通。其港局非奉督办命,不得自行拨款举办商务,并不得专擅用人,如有违例,擅用司理、管库、管数等员,及擅拨款开办商务,众不承认,其商款勒令擅拨者清还原人。未奉督办命而误听就席者,亦为冒昧,一律退出。

第16条 权限四:

港局收有各款项,除公款立即用总长名附贮银行,其商款亦即用店名附贮银行,一面函告督办,以便督办具知,得以稽查划拨。若皆小数则累限十日内一报告。其港局总理、司理、管库人不得以己名附贮银行。他处有随时设立代办局者,同违者,以有心隐匿作弊论。[261]

稍后康有为向谭良解释道:

港局之散者散其权,并非散其地,但此后不作为总局总理人,而华益自银号一概如故。今港局甚大,既有保会、《商报》、华益,不患无归宿地,惟商会生意数目核算稽查,全不归港而归我,所与弟意旨相反者,最在此点。因今港局之败不在其地而在其有总核稽查及一切之权,于是并调度之权而暗夺之。我在远,无法与争,故致有今日之败而改良之。我商会既上有督办而下又有总理,卓如所以立此法者,专为我两人挂名在远调度起见,不知既有总理,彼在就近即握其全权。此总理惟各埠人为之,其人必有功者,有罪过则不能逐之,于是无术可制,商事因此败坏,而尚代为担受恶名,此卓如立制之不善也。今既以败误,不能不改良。若既存总局总理之名,则名[各]埠即争之,万千错误之祖宗,皆由此出。今但以督办为主,一切皆为分局,至数目则分存香港旧局、纽约代办总局,听人随时派人核算,其实则仍寿文等为之,而各埠免其争执觊觎,我遥握其权,随时派人,月月出结,季季派息,则人心安定,商务可有起色,所谓“利出一孔者王,利出三孔者亡”也。[2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