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保皇会与港澳(第28/40页)
第七节 难得善终
香港大会虽然重新调整了组织人事,但香港总局的办事效率依然不见起色,与横滨总局的关系也未能协调融洽。会后,在康有为的授意安排下,保皇会一度将密事的重点转到暗杀行刺,准备孤注一掷,由梁铁君出马率领,横滨总局负责策划及供应。11月初,梁铁君等人出发北上,兵分两路,梁铁君亲率一支,梁炳光率一支,“合办必得当也”。梁铁君计划到1905年6月实施行动,预算约须一万元,梁启超罄《新民丛报》所有交与其作旅费,答应一月以后陆续接济,并与梁铁君等人公拟电文,致电香港总局:“镜、寿、祐鉴:承佛命电滨五千。望必应。”“而港中竟不允”。王觉任来函云:“祐力持不许也。”此事梁启超不能明言,况且即使告知,“而彼果坚持,亦无如之何,真是无法”,只好转请康有为向叶恩求助。[246]
商会、公学两事,时时催款,历久不办,令华侨“问者纷纷见疑”[247]。广东公学到1905年才开始招生。[248]至于商会,先是康有霈和徐勤拒不听命,干涉港商务,而被康有为撤去[249];继而梁铁君又另谋密事。由于商务公司迟迟未开,以致谣言四起:
夫谣言之攻,皆集矢于港局。而集矢之由,有大有小,有本有末。其大本则因商会也,而商会之生衅又有二焉:其一,内疑。会中之人觊借巨万之款,结队挟制,不得,则反对而散离会,挟其同党十数人,或盘踞保皇会局中,或散处香港金山庄礼拜堂内,遇有各埠归者,先为怖言,以其近在港局,则莫不信之。且金钱之事尤易动疑,数目未见,商业未开,股票又缘故迟而未发,敌报又日日相攻,而总局仍犯而不校,展转相传,浸渍久远,积非成是,谁能辨之?此内疑之所由生也。未有商会,则无款可借,故无因内攻,此昔年不内疑,而今者内疑所由起也,商会之故也。其一,外攻。孙文、陈〔少〕(按:所增少字为衍字)白之为反党也,向亦亦相攻也。彼党运动于海外,吾党亦推行于海外,各内行其事而已。无如近年,吾会遍五洲,凡华人之地,几皆为吾党之地,彼无所置足,无所投身,入国不可,外游不可,于是近年妒极,渐渐相攻矣。及商会之成也,认股者数百万,银行可成,则铁路、制造各厂无不可成,中国之大利大权,皆在吾会之手,而彼将至于绝地。适得吾之叛者归之,因相与别招公司,而倾吾商会,在港在美,内外夹攻,究尽其力之所至,诬造百端,冀倒吾保皇会,则商会自归于彼,而中国之大利大权即在彼矣。昔年无外攻,而今者有外攻,皆商会之由也。
1905年4月8日,香港总局再次召开商务公司股东大会,“集港中同志验视商会股本银款”。会后叶恩函电将详情通告美洲保皇会,各埠代表亦有信函寄回,“而一年之谣攻,是非真否,可不辨而解矣。然即能解,而商会仅得此十一之数,银行不成,大事难办,中国之大利大权非吾会所揽,已非商会之初意。嗟哉商会乎!暗中已为内叛外攻所散尽矣”。不仅如此,此事还牵累保皇会,“保皇会虽能坚立不摇,而人心怀疑,攻动总局,甚至波及会事,两疑则不能相孚,而举事维难,无从整顿。既不整顿而长相疑,则会事必将渐就堕落。嗟哉!我保皇会亦几几乎为内叛外攻者所散尽矣!”
除商会外,各埠同志对香港总局的怀疑不满之事尚多,其一,招呼不周。各埠同志归港来访,往往数数不得见。据说丘逢甲拜访徐勤、邝寿民,六次不遇。同人在外舍身弃业而劝会事,万里远归,望总局之热情如还家见父子兄弟,至此虽至热之人亦仿佛冷水浇背。其二,款待不厚。总局之人游各埠,受到热情款待,而各埠之人来港,待遇甚薄。其三,港局无人才,通信少而不办事。疑其人虚礼应付,不做实事。其四,地方狭窄而不体面。外埠各会所悬挂匾额,铺设堂皇,以为总局必极壮观。及还港问人,而人不甚知,及登三四层楼而至会所,又狭隘简陋,更不高兴。再遇内叛之人下以反间之言,益生恶感。
有鉴于此,康有为指示谭良等向各埠发布专启,告以总局之欲招待周,款待厚,书札密,办事多,局所壮,当更有过于各埠同志,以自增体面,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对港局的议论,自1904年起日渐增多,而坐镇港局的徐勤、梁启田、邝寿民等,均舍身忘家,忠义苦心,尽心会事。
港事最繁,寿民以一身任之。凡同志应接往来,迎送招待,买物办事,零碎重叠,以百埠及局内人办事之付托,其繁夥不可思议,寿民一一理之,无失无误,无诿无倦,谦恭勤慎,人人如一。数年以来,港无会所,皆以寿民之店为之。凡招待一切茶点、饮食,除酒席大事外,未尝以一文开公款,支公租。此岂复可再得者乎?何穗田之在澳,冯紫珊之在滨,亦略如之,但皆无香港之冲繁疲难耳,故寿民尤为其难焉。乃至一信之通,一人之事,各埠之情,香港大商银号金山庄,一切尽悉,亦惟寿民是问。舍寿民,则一切皆断无人能代之。故书信如山,宾客如市,于是寿民之丛杂劳苦极矣,虽化身百千,不足供公众之役使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