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国的民主政府(第14/24页)
华盛顿的政治活动始终旨在遵循他的格言。当世界上的其他所有国家卷入战争的时候,他使自己的国家保持和平,他认为美国人的根本利益是绝不介入欧洲的内部纠纷,并将其作为一种学说。
杰斐逊走得更远,他在联邦的对外政策中引入了另一条格言:“美国人绝不向外国要求特权,这样一来他们永远也不会被迫授予外国类似的特权。”[85]
这两种原则因为明显的合理性而容易被群众所接受,它们使美国的涉外政策大为简化。
可以这么说,不介入欧洲事务的联邦政府没有什么需要争夺的涉外利益,因为它在美洲没有强大的邻邦[它在1812年遭受毫无根据的公然挑拨,为此它考虑拿起武器]。美国的地理位置和它的意志使它没有产生旧大陆的那种激情,联邦既不袒护激情,又不支持激情。至于新大陆的激情,仍然隐藏在未来之中。
[联邦不断变强大;它每年都出现不同之处,因为它的繁荣兴旺具有某些革命性改变。因此,联邦的根本利益每天都在发生改变,其不再是创造持久的关系。对今天有用的关系可能很快就会妨碍它的进程并危及它的未来。]
联邦免受旧条约的约束;因此,它得益于欧洲所有旧国家的经验,但又不像它们那样不得不利用过去和使过去适应现在[86];它也不会像它们那样被迫接受祖先遗留下来的大量遗产,这些遗产是荣耀与苦难、国家友谊与国家仇恨的混合物。美国的涉外政策是一种明显的观望政策,它注重有所不为,而非有所为。
因此,目前还很难判断美国在应对国家的涉外事务方面会展现出怎样的技巧。[87]关于这一点,无论是它的敌人还是它的朋友都暂时持怀疑态度。
至于我,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在我看来,在指导国家的外交事务方面,民主政府必定次于其他政府。[88]在民主制度中,经验、习惯和教育几乎总是最终形成某种日常实践知识和被称为理智的关于生活小事的技巧。理智足以指导社会的日常行动,在一个教育事业完备的国家中,将民主自由应用于国内事务所产生的好处大于民主政府因失误而导致的弊端。但在处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时,情况并非总是如此。
涉外政策几乎不需要利用民主所固有的任何特质,恰恰相反,它需要的大都是发挥民主所缺乏的那些特质。民主有利于国家内部资源的增长,它传播舒适感,发展公共精神,促进不同社会阶级对法律的尊重,这一切只能对国家的外交处境产生间接影响。但是民主很难调整一个伟大的事业的所有细节,它只能制订计划,然后排除一切障碍将这个计划落到实处。民主很少能够秘密采取措施并耐心等待它们的结果。这些是一个人或者一个贵族所特有的特质。但是,从长远来看,一个国家也能够像个人那样拥有这样的特质。
相反,如果你留意贵族制度的天然缺陷[89],你就会发现这些缺陷几乎不会对国家的外交事务产生显著影响。贵族制度受到申斥的主要弊端是它仅为自己工作,而不为大众工作。在外交政策方面,贵族制度鲜少将自己的利益与人民的利益分隔开。
促使民主在政治方面服从于感情而不服从于理智,为满足一时冲动而放弃成熟的长期计划的倾向,在法国大革命爆发之时也曾在美国出现。在那时,就像今天这样,最有见解、最具理性的人使美国人认识到他们的利益所在不是介入将要使欧洲陷入血泊之中的战争,而是使美国免受任何损害。
然而,人民支持法国的同情心极为强烈,若不是华盛顿有坚强不屈的性格和为广大人民所喜爱,可能无法阻止美国向英国宣战。[90]但是,这位伟人以严密的理智去与他的同胞公民的慷慨而轻率的激情,几乎剥夺了他唯一期望获得的报酬:他的祖国对他的爱。多数人曾宣布反对他的政策,但现在全国人民都支持这个政策。[91]
如果宪法和公众当初不将领导国家对外事务的权力赋予华盛顿,那么美国当时一定会采取它今天所谴责的措施。
从罗马到英国,所有对世界产生过强大影响,曾经设想、遵循和执行伟大计划的国家几乎都是由贵族制度所引导的,而[≠当你在人类活动中发现同样的意志引发的那部分持续性影响≠]你对此怎能够感到惊奇呢?
在这些国家看来,这个世界上最稳定的制度就是贵族制度。人民大众可能因为它的无知和激情而被迷惑。你发现国王的意志可能在执行计划时犹豫不决,此外,国王不是不朽的。但是,一个贵族机体因为人数过多而不易被说服,又因为其拥有的轻易屈服于轻率激情的人数过少而不易被误导。因而,一个贵族机体就像是一个永远不死的坚定而明智的人。[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