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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位画家秘密的只有马斯基林,只是他从不对任何人说。身为负责人,他有责任检查单位所有信件。这种工作让他感觉侵犯了他人的私密领域,但却是必要的。通过信件检查,他才知道菲利普·汤森德的妻子已和一位驻伦敦的美国飞行员陷入热恋。

“最近我觉得自己好像恋爱了,”她在六月份寄来的信中写道,“我觉得好恐惧,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告诉你。他是一位美国飞行员,当他开口说他爱我时,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噢,菲利普,我觉得好害怕——怕自己成为淫妇贱货——我真的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我正在努力抗拒,尽管要克制这种感情十分困难……”

入夏不久,她在另一封信中写道:“我真的努力抗拒了,但我必须诚实告诉你,我已经办不到了。要是我们两人现在仍能欢欢喜喜待在一起,这种事情就绝对不会发生……”

汤森德的回信内容十分不稳定,有时展现宽容,有时却充满恶毒咒骂。他的情绪也飘忽不定,宛如此地的沙漠。几封信中,他哀求她回到自己身边,字里行间倾注爱意和谅解;然而,他更常写的是充满怨怼的话语,字字句句都足以让她重重受到伤害。

每当马斯基林读到这些信件,总会想起玛丽,想起他们之间近乎完美的关系,脑海里充满过去温馨时刻的记忆。他记得那个星期天下午,他们租了一艘船在泰晤士河泛舟。“你这辈子有过比现在快乐的时刻吗?”她问他。

“从来没有。”他由衷地回答。

他也记得离家前的最后一夜。“你会永远爱我吗?”她问道。

“不只永远,”他回答,“比永远还要久,而且即使这样也不够。”

她害羞地笑了,双颊绯红,然后轻轻告诉他:“我真的好高兴。”

马斯基林很清楚,战场上的男人心中抱持的应该是像他这样的温暖回忆,而不是汤森德的那种苦痛。因此,每当这位画家把要寄的信交给他检查时,他总是刻意避开目光以隐藏尴尬,也避免再次伤害汤森德。他曾数次试图找汤森德谈谈,但都被拒绝。最后,马斯基林只得请求一位装甲部队的少校来替他检查信件,但那时,汤森德已聘请律师进行离婚诉讼。

当沙漠中的英军整个夏天挥汗训练,忙着准备下一次大规模攻击时,德军已一路摧枯拉朽深入苏联。基辅和列宁格勒都遭到攻击,斯大林的军队只能撤退到苏维埃的心脏地带。

在伦敦,暂时缓和的战况让丘吉尔欣喜不已。同时,美国的《租借法案》总算正式启动,但罗斯福总统在华盛顿仍须面对来自孤立主义者和军事专家的压力。孤立主义者希望美国不要卷入欧洲人的战争,军事专家则认为即使供给英国人再多船舰枪炮,他们也挡不住德国的攻击,到时所有增援的军队就会变成美国沉重的包袱。丘吉尔知道,想获得盟友坚定的支持,就必须打一次胜仗,好让美国和苏联明白英国人有抵抗力。在此形势下,北非的英军若能战胜德国名将隆美尔,就可以成为最有力的证据,证明英军也能分担重任。

丘吉尔持续对奥金莱克施压,要求他展开先前允诺的攻击,但这位新上任的中东战区指挥官却认为部队尚未完成训练与补给,拒绝了首相。丘吉尔不停询问何时可以准备好,奥金莱克只好保证深秋时一定可以。

在埃及,奥金莱克和第八集团军指挥官坎宁安正一步步按照计划,把军队塑造成形。坎宁安外表虽然自信满满,但事实上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太如意。除了每天都得面对繁重的后勤补给与战略规划问题外,医生还强迫他戒烟,而一失去烟草的慰藉,他便痛苦难当。

正如奥金莱克告诉丘吉尔的,“十字军行动”计划将于十一月发动。行动的规模可说是沙漠战争史中最大的一次,第八集团军将倾巢而出,沉重打击隆美尔的装甲部队,解图卜鲁格之围,再收复昔兰尼加,最后向敌人总部所在处的黎波里进军。

但前提是隆美尔不能比他们先发动攻击。

马斯基林回到魔术山谷,对如何让苏伊士运河消失已胸有成竹。事实上,没有任何办不到的理由。在舞台上运用的光学技巧搬过来一样奏效,问题只在于制造出适当的道具装置。

他开始细致思考这个问题。过去在舞台上他用什么方法让大型物体消失?如果场地许可,当然是暗门。暗门是最有效也最容易隐藏的装置。但用暗门去对付运河却不可行,除非阿里巴巴现身教他魔法。

另一个方法是用一块黑布盖住物体,利用舞台的黑色布景造成视觉混合而产生隐藏效果。但是,正如诺斯点出的,根本找不到一张足以盖住整条运河的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