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敢忆衡阳(1944年4月~1944年12月)(第7/67页)

也就是说,从东到西,各部日军进攻时间依此靠后,最终进攻态势呈斜线形。

这说明岛贯意图把东面的中国军队往日军的中路赶,进而围歼之(由于后来薛岳违抗重庆军委会率部往湘西转进的命令而坚持把残部留在湘东南,所以岛贯的这个计划阴差阳错地没有完全实现)。

在中路第一线部队的后面,藏着作为二线部队的第34师团主力和第58师团。

岛贯的战术是,一线的第68师团和第116师团负责纵深突破:新墙河、汨罗江、捞刀河、长沙东南的株洲,一部从那里向西北迂回包抄长沙,主力继续马不停蹄南下衡阳。当第一线的两支部队越过长沙后,立即投入第二线的第34师团主力和第58师团,后者负责主攻长沙城,前者负责占领湘江西岸的岳麓山(第58师团此前进行了长时间攻城和巷战演练)。

就这样,日军从东西长达120公里的正面分多路压上,“一号作战”第二阶段之湘桂会战开始了!

现在说的是第11军首席,赤鹿理第13师团,该师团从1943年开始,就以联队为单位配备了相应炮兵、工兵、通信兵。以第104联队为例,它配备了一个山炮兵大队(来自师团所辖的炮兵联队)、一个迫击炮中队(来自师团所辖的炮兵联队)、一个工兵中队(来自师团所辖的工兵联队)、一个通信中队(来自师团直属)、一个卫生队(来自师团直属)、一个野战医院(来自师团直属)。也就是说,师团长赤鹿理把师团里原本独立的炮兵、工兵、通信兵等分散到三个步兵联队,结果是,第13师团所辖的会津若松第65联队、仙台第104联队、新发田第116联队,每个联队都成为了一个五脏俱全、具有强大机动和完全独立作战能力的支队。

在这样的配备下,第13师团所攻平江至浏阳一线,是极其顺利而迅猛的。山本三男的第3师团紧随其后。

新墙河正面,面对中路第116师团主力和第68师团的攻击,杨干才第20军(1943年9月接替杨汉域)很快就放弃了既设阵地。这是“天炉战法”的一环。随后,杨森指挥第20军和王泽浚第44军尾随日军南下。如果完全明了此次日军的战法,就会觉得这种尾随多少有点悲哀了。开打后,薛岳令第3战区丁治磐第26军迅疾向浏阳靠近,同时催促杨森和王陵基两部的四个军一个由北而南、一个由东北而西南靠近长沙、浏阳一线。

危局下,重庆军令王耀武辖施中诚第74军、彭位仁第73军、李天霞第100军,并临时指挥王甲本第79军,在湘西一线御敌;又从两广调沈发藻暂编第2军北上。同时,叫孙连仲第6战区和顾祝同第3战区进行牵制性进攻。当时,罗广文第18军和池峰城第30军在中美混合空军配合下,对驻宜昌的澄田赉四郎第39师团的一个联队发起进攻。日军阵地虽被炸得体无完肤,但这个联队居然以劣势兵力和火力顽抗了三个来月而保阵地不失。第3战区那边,顾祝同还没来得及出兵,反而被永津佐比重第13军打了个先手,该军再次向衢州发动进攻。不过,就是在这次战役中,第70师团第62旅团长横山武彦被中国军队设在龙游附近狮子山阵地的重机枪击毙(6月11日)。四年前,他作为第39师团联队长,率部在湖北南瓜店围攻张自忠。

进入6月中旬,日军中路第116师团主力、第68师团突破汨罗江防线,直下捞刀河,后面的第58师团和第34师团随之跟进。

直到这时候,薛岳才发现:在中路,日军一线两个师团后面,居然还有两个师团!

到这时,他才发现整个战局跟第三次长沙会战完全不同。加上左右两翼,现在日军至少出动了七个师团!

这是湖南战场上从来没有过的事。

薛岳准备不足的情况,可从日军第3师团长山本三男的日记看出来:“历次作战,在战线附近几乎看不见居民,但此次在各处却时常看到。这或许是中国军和军民认为日本军不会打到此地。”

薛岳有意令驻衡山的方先觉第10军、由两广而来的沈发藻暂编第2军等部队悉数北上,在长沙和浏阳间与敌决战,但遭白崇禧强烈反对而作罢。作为副参谋总长,白崇禧已奉命到桂林统一指导第9、6、4、7四个战区的战事。军委会也认为调诸军北上不现实,令暂2军推至长衡间的株州,第10军仍控制在衡山,并做好守卫衡阳的准备。

有一次,在电话里,白崇禧建议薛岳放开长衡,在桂林与日军决战。

薛放下电话后,说:“丢他妈!我就不去给广西看大门!不在湖南打,把部队都拉到广西——他家里去,可恶!”

薛岳的反应有地域派系之背景,但白崇禧直接建议在桂林决战也值得商榷。其优点,是桂林决战可使日军战线拉长而使其进入最疲惫状态;但缺点更明显,桂柳地区,从地理上讲,不具备相互增援之便利。从这个角度说,衡阳确实是最好的决战点,除第9战区原有兵力外,西面第6战区,东面第3战区,南面第4战区和第7战区以及军委会直辖的兵力,都容易向衡阳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