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隋唐之佛学(下)(第4/13页)
就空间言,大小可以体融相摄;就时间言,长短可以体融相摄。其余诸性诸事,无不如是。《大乘止观法门》云:
是故经云:“一一尘中,显现十方一切佛土。”又云:“三世一切劫,解之即一念。”即其事也。又复经言:“过去是未来,未来是现在。”此是三世以相摄。其余净秽好丑,高下彼此,明暗一异,静乱有无等,一切对法及不对法,悉得相摄者,盖由相无自实,起必依心,心体既融,相亦无碍也。(卷二,《大藏经》卷四六页六百五十)
每一现象,皆为真心全体所现,此说又与外道真心遍一切处之说不同。《大乘止观法门》云:
问曰:“……此则真心遍一切处,与彼外道所计神我遍一切处,义有何异耶?”答曰:“外道所计,心外有法。大小远近,三世六道,历然是实。但以神我微妙广大,故遍一切处,犹如虚空。此即见有实事之相异神我,神我之相异实事也。设使即事计我,我与事一。但彼执事为实,彼此不融。佛法之内,即不如是。知一切法,悉是心作。但以心性缘起,不无相别。虽复相别,其唯一心为体。以体为用,故言实际无处不至。非谓心外有其实事,心遍在中,名为至也。”(卷二,《大藏经》卷四六页六百五十)
心外无实法,故一切现象皆为心所现,而不可谓心遍在一切处;此此说与普通所谓泛神论不同之处也。
(五)止观
由此可知,吾人普通对于宇宙人生之意见,皆是迷妄。因此流转生死,受诸烦恼。若欲破此迷妄,脱离流转,则须用修行工夫,使吾人本心中之净性,得以显现。所用修行工夫,有止观二门,《大乘止观法门》云:
所言止者,谓知一切诸法,从本已来,性自非有,不生不灭。但以虚妄因缘故,非有而有。然彼有法,有即非有。唯是一心,体无分别。作是观者,能令妄念不流,故名为止。所言观者,虽知本不生,今不灭,而以心性缘起,不无虚妄世用,犹如幻梦,非有而有,故名为观。(卷一,《大藏经》卷四六页六四二)
又云:
当知观门,即能成立三性,缘起为有;止门,即能除灭三性,得入三无性。入三无性者,谓除分别性,入无相性;除依他性,入无生性;除真实性,入无性性。……譬如手巾,本来无兔。真实性法,亦复如是;唯一净心,自性离相也。加以幻力,巾是兔现。依他性法,亦复如是;妄熏真性,现六道相也。愚小无知,谓兔为实。分别性法,亦复如是;意识迷妄,执虚为实。是故经言:“一切法如幻。”此喻三性观门也。若知此兔依巾似有,惟虚无实。无相性智,亦复如是;能知诸法,依心似有,惟是虚状,无实相性也。若知虚兔之相,惟是手巾;巾上之兔,有即非有,本来不生。无生性智,亦复如是;能知虚相,惟是真心,心所现相,有即非有,自性无生也。若知手巾,本来是有,不将无兔,以为手巾。无性性智,亦复如是;能知净心,本性自有,不以二性之无,为真实性。此即喻三无性止门也。(卷三,《大藏经》卷四六页六五八)
所谓除“真实性”者,即不以依他分别二性之无为真如性。所谓“但除此等于真性上横执之真,非谓除灭真如之体也”。(同上)至此境界,“念即自息,名证真如。亦无异法来证,但如息波入水”。(同上)
在此境界中,即为住涅槃。然诸佛为利他起见,亦可复起现象世界,复入生死以化度众生。前者为止门作用,后者为观门作用也。《大乘止观法门》云:
止观作用者,谓止行成故,体证净心。理融无二之性,与诸众生圆同一相之身。三宝于是混而无三,二体自斯莽然不二。恒兮凝湛渊渟,恬然澄明内寂。用无用相,动无动相。盖以一切法,本来平等故,心性法尔故,此则甚深法性之体也。谓观行成故,净心体现,法界无碍之用,自然生出一切染净之能。……又止行成故,其心平等,不住生死;观行成故,德用缘起,不入涅槃。又止行成故,住大涅槃;观行成故,处于生死。又止行成故,不为世染;观行成故,不为寂滞。又止行成故,即用而常寂;观行成故,即寂而常用。(卷四,《大藏经》卷四六页六六一)
此所谓:“但除其病而不除法。病在执情,不在大用。”(《大乘止观法门》卷三,《大藏经》卷四六页六五四)“虽知诸法有即非有,而复即知不妨非有而有。”(《大乘止观法门》卷四,《大藏经》卷四六页六六一)对于现象世界,若无执情,则虽复住于现象世界,亦无妨也。
(六)诸佛染性
故“一一诸佛,心体依熏,作涅槃时,而不妨体有染性之用”。(《大乘止观法门》卷一,《大藏经》卷四六页六四六)上文所引“止行成故,住大涅槃;观行成故,处于生死”。“处于生死”,即“染性之用”也。故诸佛亦有染性,与众生同;众生亦有净性,与诸佛同,所谓佛性也。诸佛修成之后,仍有染性者,盖性不可变,修行之结果,仅能使染性不现为事,不能根本去之也。《大乘止观法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