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董仲舒与今文经学(第11/13页)
【注】一王者起,所以必存其以前二王之后者,《白虎通义》云:“王者所以存二王之后何也?所以尊先王,通天下之三统也。明天下非一家之有,谨敬谦让之至也。故封之百里,使得服其正色,行其礼乐,永事先祖。”(《三正》,《白虎通义》卷八页十三)所以必存五帝九皇之号,其理视此矣。
又有“三教”之说,董仲舒曰:
夏上忠,殷上敬,周上文者,所继之救,当用此也。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此言百王之用以此三者矣。(《董仲舒传》,《前汉书》卷五十六页十八)
尚忠有流弊,必以尚敬救之。尚敬有流弊,必以尚文救之。尚文有流弊,必又以尚忠救之。如是循环,故曰:“虽百世可知也。”
【注】《白虎通义》更详言之曰:“王者设三教者何?承衰救弊,欲民反正道也。三王之有失,故立三教以相指受。夏人之王教以忠,其失野。救野之失莫如敬。殷人之王教以敬,其失鬼。救鬼之失莫如文。周人之王教以文,其失薄。救薄之失莫如忠。继周尚黑制,与夏同。三者如顺连环,周而复始,穷则反本。……教所以三者何?天地人内忠外敬文饰之故,三而备也。即法天地人各何施?忠法人,敬法地,文法天。人道主忠,人以至道教人,忠之至也。人以忠教,故忠为人教也。地道谦卑,天之所生,地敬养之,以敬为地教也。”(卢云:“疑当有天教一段,文脱耳。”)(《三教》,《白虎通义》卷八页十五至十六)
依此“天人合一”之观点观之,则历史成为一“神圣的喜剧”矣。此说吾人虽明知其为不真,要之在哲学史上不失为一有系统的历史哲学也。
十二 【《春秋》大义】
孔子与《春秋》之关系,第一篇已述。(第一篇第四章第四节)自孔子以后,《春秋》与儒家之关系,日益重要;儒家所与《春秋》之意义,亦日益丰富。及董仲舒讲《春秋》,于是所谓《春秋》之微言大义,乃有有系统之表现;而孔子之地位,亦由师而进为王。
董仲舒以为孔子受天命,救周之弊,立新王之制;西狩获麟,即孔子受天命之征也。董仲舒曰:
有非力之所能致而自至者,西狩获麟,受命之符是也。然后托乎《春秋》,正不正之间,而明改制之义。一统乎天子,而加忧于天下之忧也。务除天下所患,而欲以上通五帝,下极三王。以通百王之道,而随天之终始。博得失之效,而考命象之为。极理以尽情性之宜,则天容遂矣。(《符瑞》,《繁露》卷六页四至五)
孔子托《春秋》以立新王之制。董仲舒曰:
天子命无常,(苏舆曰:“子疑作之。”)唯命是德庆。(苏舆曰:“疑作唯德是庆。”)故《春秋》应天作新王之事,时正黑统,王鲁,尚黑,绌夏,亲周,故宋,乐宜亲(苏舆曰:“亲字疑用之误。”)招武(苏舆曰:“招武即韶舞。”)故以虞录亲,乐制(卢云:“疑当作制爵。”)宜商,合伯子男为一等。(《三代改制质文》,《繁露》卷七页八至十)
“汤受命而王,应天变夏作殷号,时正白统。……制质礼以奉天。文王受命而王,应天变殷作周号。时正赤统。……制文礼以奉天。”(《三代改制质文》,《繁露》卷七页七)“《春秋》受天命作新王之事”,继周之正赤统,故为正黑统。托王于鲁,其色尚黑,所谓“有三而复者”也。“绌夏亲周故宋”者,依上所说,一王者必封其以前之二代之后,仍称王号。绌二代以前之王谓之帝。“《春秋》当新王”,故以周、宋为前二王之后而存之;至夏则归五帝之列矣。《春秋》继周,当“主天法商而王”,与舜同。故云:“乐宜亲招武”等。韶,舜乐也。
“文王制文礼以奉天”,周尚文,故《春秋》尚质。董仲舒曰:
礼之所重者在其志。志敬而节具,则君子予之知礼。志和而音雅,则君子予之知乐。志哀而居约,则君子予之知丧。故曰:非虚加之,重志之谓也。志为质,物为文。文著于质;质不居文,文安施质。质文两备,然后其礼成。文质偏行,不得有我尔之名。俱不能备而偏行之,宁有质而无文。虽弗予能礼,尚少善之。……有文无质,非直不予,乃少恶之。……然则《春秋》之序道也,先质而后文,右志而左物。故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是故孔子立新王之道,明其贵志以反和,见其好诚以灭伪。(苏舆曰:“和疑利之误。”)其有继周之弊,故若此也。(《玉杯》,《繁露》卷一页十八至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