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肉(第14/27页)

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狄奥多西成功地使帝国再成一统,但在他的平叛战争中,他让更多的哥特人进入了帝国。狄奥多西于395年去世后,阿拉里克麾下的西哥特军队给西部残存的帝国结构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401年,阿拉里克从希腊的一个基地越过阿尔卑斯山入侵意大利,大肆烧杀抢掠,斯提利科这位罗马最后的伟大将领足足用了3年才平叛成功。战争尾声时,斯提利科的部队兵员奇缺,无力应对接踵而来的重大威胁。405年,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群日耳曼蛮族人,包括汪达尔人、勃艮第人、斯瓦比亚人和哥特人,在拉达盖苏斯(Radagaisus)的领导下先渡过多瑙河,又越过阿尔卑斯山,来到波河河谷过冬。他们显然是被匈奴人从北部德意志赶过来的;匈奴人在大草原和欧洲森林区接壤的达契亚安下了家后,从那里挥师北上。斯提利科最终把拉达盖苏斯那群人包围在佛罗伦萨附近的一处地方,用断粮的办法迫使他们投降,把残余分子赶回阿尔卑斯山另一边的南德意志。这些部落从那里越过莱茵河,最终造成了整个高卢地区的野蛮化。

罗马很快就失去了对西部各省的控制,其中阿拉里克起了很大的作用。410年,他攻陷并洗劫了罗马,然后准备向南渡海去攻打罗马在非洲的领土,但还没有找到船只就一命呜呼。与此同时,匈奴人在409年一度入侵希腊,对东罗马帝国大兵压境。所幸有些匈奴人在重赏之下改换门庭,他们组成的雇佣军使“最后的罗马人”埃裘斯(Atius)得以在5世纪后1/4的时间内维持了帝国的权威。从424年起,他主要在高卢作战,成功地压制了条顿入侵者,使其不得寸进,尽管西班牙和罗马在非洲的领土在汪达尔人的攻击下几近分崩离析。433到450年间,埃裘斯在高卢戎马倥偬,几乎没有中断。

450年,他遇到了一个新挑战。20年来,东罗马帝国侧翼匈牙利的匈奴人俨然是独立的国家;他们一方面收取罗马皇帝的贡赋,另一方面却仍然袭扰罗马的领土,和条顿部落的首领合作互利。441年,他们在王侄阿提拉的领导下再次抢掠希腊;到447年,阿提拉兵临君士坦丁堡城下。450年,阿提拉转而用兵高卢,451年包围了奥尔良。匈奴人尚未掌握围城战的技巧,事实上,在蒙古人之前,任何马背上的民族都不善于围城战。阿提拉在奥尔良城墙外忙于攻城的时候,埃裘斯经过紧锣密鼓的接洽,聚集起一支由法兰克人、西哥特人、勃艮第人和阿兰人组成的大军,在特鲁瓦和沙隆之间香槟的开阔平原上与阿提拉展开战斗。

451年6月的沙隆之战被称为“历史性的决战”。交战双方都有条顿民族和骑马民族的人,埃裘斯麾下的阿兰人把阿提拉的匈奴人紧紧地牵制在对阵战中。当阿提拉发现埃裘斯利用匈奴军队被阿兰人拖住的时机正率军对他进行迂回包抄的时候,他藏身于车阵中,在箭雨的掩护下逃出包围圈,退回莱茵河。第二年,他从莱茵河进军意大利,逼得波河平原的人民逃难到后来成为威尼斯的小岛上去。传说教皇利奥一世不得不亲自造访阿提拉的帅帐,劝他不要攻打罗马。最后,阿提拉没有再往南走,而是同意让罗马用赎金赎回被他抓住的比较重要的俘虏,然后回师北撤。两年后,这位“上帝之鞭”身亡,匈奴帝国就此解体。

阿提拉决定离开意大利有客观环境的原因。意大利刚刚发生过饥荒,他的军队中又爆发了瘟疫,同时,一支东罗马帝国的军队渡过多瑙河直捣匈牙利。然而,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阿提拉死后匈奴帝国也随之崩溃,或为什么阿提拉的儿子们死后,匈奴人即从历史上消失了。一种说法是,匈奴人在罗马帝国边界地区居住期间,放弃了大草原上养成的习惯,采用了条顿人的作战方法,所以被吸收入了条顿人社会。一丝不苟地核实关于匈奴人的史料的门肯-赫尔芬(Maenchen Helfen)对这种说法不能苟同:“阿提拉的骑兵仍然是马上的弓箭手,和4世纪80年代沿瓦尔达尔河谷纵马进入希腊的马上弓箭手一样。”另一种解释说匈牙利平原不够大,无法维持匈奴人的骑兵所需要的大批马群。骑马的民族当然需要非常广阔的空间。13世纪穿越中亚的马可·波罗注意到,一个骑手可能会需要18匹马以供换乘。据估计匈牙利平原只能放养15万匹马,即使每个骑手只有10匹换乘的马,也不够阿提拉的骑兵使用。然而,这种计算方法没有考虑到,匈牙利平原的气候比大草原温和得多;气候温和意味着牧草更肥美,生长期更长。1914年,匈牙利按一人一马的比例组建了29000人的骑兵队伍。虽然他们的马可能比阿提拉的马体型更大,并且马的饲料中有一部分是粮食,但是这些原因不足以解释每个骑手对战马的需求数不到之前的1/10。匈奴人住在匈牙利平原的70年间,马群一定非常兴旺。阿提拉在450年挥师西进时,一定不缺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