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2.不列颠秘史(第7/36页)
“没错,没错!”
“我真是想不明白,”他说,“怎么能够这样,虽然所有的人都自以为了解国王的好恶,国王到头来却处处碰壁。”处处受到阻挠: 感到愤怒和沮丧。他挑选了安妮小姐来让自己开心,当他抛开旧妻,迎进新人后,安妮小姐却拒绝跟他上床。她怎么能拒绝呢?谁也无从知道。
卡文迪什显得情绪低落,因为他们没有继续演戏。“你肯定累了,”他说。
“不。我只是在思考。红衣主教大人怎么……”他想说“错过了机会”。但是这样说红衣主教未免显得不敬。他抬起头。“继续吧。后来怎么样了?”
1527年5月,一方面迫于压力,另一方面心境很糟,红衣主教大人便在约克宫开设了一个调查委员会,对国王婚姻的有效性进行调查。这是一个秘密法庭;王后没有被要求出庭或派代表出庭;她甚至不应该知道,但整个欧洲都知道。亨利被要求出庭,并出示允许他娶他兄长的遗孀的特许状。他出示了,并且相信法庭会找到该文件的某些漏洞。沃尔西准备说他们的婚姻很容易被质疑。但是他告诉亨利,在完成这一准备步骤之后,他不知道教皇使节法庭能为他做些什么;因为凯瑟琳无疑会向罗马上诉。
凯瑟琳与国王(就世人所知)曾经六次有望得到一位继承人。“我还记得冬天出生的那个孩子,”沃尔西说,“我猜想,托马斯,你当时还没有回到英格兰。王后突然发生阵痛,王子提前降生了,正好是在新年开始之际。他出生不到一小时的时候,我把他抱在怀里,窗外飘着雨夹雪,室内炉火通明,三点钟天色就暗了下来,那天晚上鸟兽的脚印被雪覆盖,旧世界的印迹被彻底清除,我们所有的痛苦烟消云散。我们称他为‘新年王子’。我们说,他会是最富有、最漂亮、最受拥戴的人。伦敦城灯火辉煌,全城庆祝……他度过了五十二天,我计算着每一个日子。我想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们的国王可能会——我不是说会是个更好的国王,因为这不大可能——但会是一位心满意足的基督徒。”
第二个孩子是男孩,不到一小时就夭折。1516年,他们有了一个女儿,玛丽公主,身材瘦小,但精力充沛。一年后,王后流产了一个男孩。接着,一位小公主只存活了几天;她被取名为伊丽莎白,用的是国王母亲的名字。
红衣主教说,有时候,国王谈起自己的母亲伊丽莎白•金雀花,会眼含泪光。你知道,她是一位绝代佳人,非常冷静,面对上帝降临的不幸,表现得那么隐忍。她和老国王有幸生育了很多孩子,也有些没有活下来。但是,国王说,我父母结婚不到一年,就生了我哥哥亚瑟,接着,没有过太久,就又有了一个优秀的儿子,那就是我。所以,二十年后,为什么我只留下一个随便起一阵风就可以要了她的命的弱女儿?
时至今日,这对结婚已久的夫妇被无法理解的负罪感拖垮了。有人说,让他们解脱也许是件好事?“我不相信凯瑟琳会这么认为,”红衣主教说,“如果王后觉得良心负罪的话,相信我,她会去忏悔以求赎罪的。哪怕要花去随后的二十年。”
我干什么了?亨利向红衣主教发问。我干什么了,她干什么了,我们一起干什么了?红衣主教无法回答,尽管他的心在为他最仁慈的君王流血;他无法回答,在这个问题里,他觉察出几丝不太真挚的成分;他想,任何有理性的人都不会崇拜一个动不动就实施报复的上帝,而他相信国王是一个有理性的人,不过这些话他不会说出口,除非是跟他的律师单独呆在一间小房里。“看看我们前面的例子吧,”他说,“克利特[4]主教,那位大学者。他父母养了二十二个孩子,只有他一个人长大成人。有人会说,亨利•克利特爵士和他妻子一准是多行不义的恶人,在基督教世界声名狼藉,才会得到上天如此的惩罚。但事实上,亨利爵士一度是伦敦市长——”
“是两度。”
“而且发了大财,所以我得说,上帝待他丝毫不薄;相反,他们得到了神的各种眷顾。”
杀死我们的孩子的不是上帝之手。而是疾病,饥饿,战争,老鼠咬伤,污浊的空气以及疫病地区散发出来的瘴气;是年成歉收,就像今年和去年;是照料不周。他对沃尔西说,“王后现在多大年龄了?”
“马上四十二了,我想。”
“而国王说她不会再生孩子了?我母亲生我时,已经五十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