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2.幽灵的主人(第24/31页)
“他可以熔化你,”费兹威廉说。“你开始时是一位公爵,最后可能变成一滴铅灰色的液体。”
“你的余生可能成为金属架,”里奇说。“或者铰链。”
他想,你该哈哈大笑,托马斯·霍华德,你该哈哈大笑或者勃然大怒:到底会是哪一种反应呢?如果你发火,我们起码能往你身上浇水。公爵抽搐了一下,哆嗦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极力控制住自己:“告诉亨利,”他说,“告诉他我宣布跟这姑娘断绝关系。告诉他我不再认她是我的外甥女。”
他(克伦威尔)说:“你会有机会表忠心的。如果举行审判,会由你来主持。”
“起码我们认为会是这种程序,”里奇插话道。“王后受审的事还前所未有。大法官是什么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奥德利举起手掌。“像以往一样,你跟赖奥斯利和秘书官大人都已经商量好了。只不过——克伦威尔,你不会让威尔特郡伯爵也坐在法官席上吧?”
他笑了。“她父亲吗?不,我不会的。”
“我们该如何指控罗奇福德勋爵?”费兹威廉问。“如果真的要指控他的话?”
诺福克说:“是审判他们三个人吗?诺里斯,罗奇福德,还有那个拉琴的?”
“哦,不是,大人,”他镇定地说。
“还有吗?我的天哪!”
“她有多少个情人?”奥德利说,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里奇说:“大法官,你见过国王了吗?我见过了。他因为焦虑而面色苍白,已经病倒了。如果让他的贵体受到什么伤害,这本身其实就是叛国罪。事实上,我想我们可以说伤害已经发生了。”
如果狗也能嗅出叛国罪的话,里奇就是一只大警犬,是犬中之王。
他说:“至于如何指控这些人,是指控他们隐瞒叛国罪还是本身犯有叛国罪,我愿意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如果他们声称只是目睹了别人的罪行,就必须说出那些人的名字,必须老实公开地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告诉我们;但如果他们不肯指名道姓,我们就只好怀疑他们也是同犯。”
几声炮响不期而至,水面掀起了波澜;你的身体内、骨子里都感觉到了那种震动。
当天晚上,金斯顿从塔里派人给他送来一封信。他已经吩咐过总管,把她说的每一句话和做的每一件事都记下来,而金斯顿虽然有时反应不够敏捷,但恪尽职守,恭顺谨慎,在这方面可以令人放心。委员们缓缓上船的时候,安妮曾经问他,“金斯顿先生,我要进地牢吗?”不,夫人,他向她保证道,你会待在你举行加冕礼之前住过的房间。
他汇报说,听到这话,她号啕大哭,“我受当不起。上帝怜悯我。”接着,她跪倒在石板路上,一边祈祷一边哭,总管说:然后,非常不可思议的是——至少他这么认为——她又开始大笑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把信交给赖奥斯利。赖奥斯利看完后抬起头来,开口说话时,他的语气很严肃。“她干了些什么,秘书官大人?或许是我们还没有想象到的事情。”
他恼火地看着他。“你不会又要搬出巫术那一套吧?”
“不会。可是。既然她说自己受当不起,就等于说她有罪。或者我就是这么认为。但我不清楚是有什么罪。”
“想想我以前说过的话。我们要的是怎样的真相?我说的是所有真相吗?”
“您说,只需要能为我们所用的真相。”
“我重申这一点。但是你知道,‘简称’,我本来没必要的。你领悟得很快。一次就应该够了。”
这是一个温暖的傍晚,他坐在敞开的窗户旁,他的外甥理查德陪伴着他。理查德知道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什么时候该开口讲话;他觉得这是一种家族的性格。除了理查德,他只愿意让雷夫·赛德勒陪在身旁,而雷夫在国王身边。
理查德抬起头来。“我收到格利高里的一封信。”
“哦,是吗?”
“您知道格利高里的信是什么风格。”
“‘阳光明媚。我们尽情地打猎,非常开心。我很好,您呢?由于时间关系,就此搁笔。’”
理查德点点头。“格利高里没有变。不过我想,他还是变了。他想回到您身边。他觉得应该跟您在一起。”
“我想尽量不让他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