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黑皮书(第23/34页)
接着,在把它还给信使之前,她双手捧着它:在封印上印下自己纯洁的一吻。
“她吻了它!”汤姆·西摩叫道。“这是着什么魔了?先是他的封印。接下来,”他窃笑着,“该是他的权杖了!”
兴奋之下,他打掉了他哥哥爱德华的帽子。这个玩笑他开了二十年或者更久,爱德华却从来不觉得好笑。但唯独这一次,他露出了笑容。
国王收到简退回来的信时,仔细听取了信使的汇报,然后喜上眉梢。“看来我不该把它送出去。克伦威尔跟我提到过她的天真和美德,看来完全情有可原。从现在起,我不会做任何有损她荣誉的事情。事实上,我会只在她家人在场时才跟她讲话。”
如果爱德华·西摩的妻子能来到宫里,他们就可以举办一次家庭聚会,国王就可以与他们共进晚餐,而丝毫不会冒犯简的端庄。也许爱德华应该在宫里有一套房间?他提醒亨利道,我在格林威治的那些房间跟您的直接相连:如果我搬出来,让西摩一家住进去,怎么样?亨利朝他笑了。
自狼厅之行后,他就一直在密切研究西摩兄弟。他将不得不与他们合作;亨利的女人总是拖家带口,他不是在森林里找到的藏在树叶下的新娘。爱德华庄重严肃,但是他愿意向你敞开心扉。汤姆待人亲切,在他看来是这样;亲切而滑头,表面上友好温和,脑袋瓜却一直转个不停。但那也许不是最聪明的脑袋瓜。汤姆·西摩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麻烦,他想,而爱德华我能把握得住。他在未雨绸缪,考虑国王表明自己愿望的时刻。格利高里和皇帝的大使两个人已经指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他能将与结发妻子度过的二十年宣告无效,”查普伊斯曾对他说,“那么,我敢肯定你有能力找到一些让他摆脱小妾的理由。除了那些雇来为他捧场的人之外,原本从来就没有人认为这桩婚姻有效。”
不过,他琢磨着大使的“没有人”一说。也许皇帝的宫里的确没有:但英格兰全国上下的人都已经宣誓拥护这桩婚姻。他对他的外甥理查德说,要通过法律的手段来废除它,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哪怕是国王这样要求。我们稍稍等一段时间吧,不要找任何人,而让他们找上门来。
他要求列一份清单,使博林家族1524年以来得到的各种钱物都一目了然。“我手头最好有这样一份东西,以备国王需要。”
他并不是要拿走任何东西。而是恰恰相反,要增加他们的财产。增添他们的荣誉。附和他们的笑话。
不过你得当心自己笑话的对象。国王的弄臣塞克斯顿曾经开安妮的玩笑,说她是个下流婆子。他以为自己可以放肆,但亨利气冲冲地穿过大厅,给他一顿猛揍,揪住他的脑袋往墙上撞,然后把他逐出了宫廷。据说尼古拉斯·卡鲁出于怜悯而收留了他。
安东尼为塞克斯顿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作为一名弄臣,他不愿意听到同行的落魄;尤其是因为他错只错在有先见之明,安东尼说。哦,他说,你也在听厨房里的风言风语。但弄臣说,“亨利把真相和塞克斯顿一起赶了出去。可如今,真相总是能从闩着的门底下以及烟囱里爬进来。他总有一天会让步,并邀请它站到炉边。”
威廉·费兹威廉来到案卷司长官邸,与他一起坐下来。“嗯,王后近来如何,克伦?你们还是好朋友吗,尽管你也与西摩一家共进晚餐?”
他笑而不答。
费兹威廉跳了起来,一把将门拉开,看是否有人藏在外面,然后重新坐下,接着讲下去。“回头想想吧。他对博林的追求,以及与她的婚姻。在成年人的眼里,国王是什么形象呢?就像一个只顾自己开心的人。也就是说,像个孩子。那样充满激情,对一个女人那样百依百顺,而说到底,她与其他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有人说这不像男人。”
“是吗?嗯,我太吃惊了。我们不能让人说亨利不是男人。”
“一个男人”——费兹威廉强调着这个词——“一个男人应该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亨利表现出很强的意志力,但缺乏智慧。这会害了他。她会害了他。这种伤害会继续。”
看来他不会叫她安娜·博林娜、安娜小姐或小妾。所以,既然她会害了国王,对一位爱国的英格兰人来说,将她废黜也就合情合理吧?这种可能性呈现在两人面前,已经提及,但依然有待探讨。当然,反对现任王后及其继承人是叛国罪;在这方面唯有国王例外,因为他不能违背自己的好恶。他提醒了费兹威廉这一点:接着又补充道,即使亨利反对她,你也不要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