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黑皮书(第24/34页)
“可我们对王后是什么期望呢?”费兹威廉问。“她应该具备一个普通女人的所有美德,但是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应该比她们更端庄,更谦逊,更谨慎,更顺从:这样才能母仪天下。有些人在问自己,安妮具备以上任何品质吗?”
他看着财务官:接着说。
“我想我可以跟你开诚布公,克伦威尔,”费兹说:(他又到门口查看了一遍)“身为王后,应该性情温和,怀有悲悯之心。她应该让国王宽容仁慈——而不是使他变得残酷无情。”
“你心里有具体的事例吗?”
费兹年轻时在沃尔西府上待过。红衣主教落难时,谁也不知道安妮起了什么作用;她把手藏在袖子里。沃尔西知道自己不能指望她的宽容,而且的确没有得到她的宽容。但费兹似乎把红衣主教抛到了脑后。他说:“我并不为托马斯·莫尔辩护。他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擅长处理国家大事。他自以为可以影响国王,他自以为可以控制他,他以为亨利还是那个可以让他牵着手走的性情随和的年轻王子。但亨利是一位国王,要求说一不二。”
“没错,还有呢?”
“我希望在莫尔的问题上,能够是另外一种结果。一位学者,曾经还当过大法官,就那样被拖进雨中,砍掉脑袋……”
他说:“你知道,有时我都忘记他已经不在了。听到什么消息时,我就想,莫尔对此会怎么说?”
费兹抬起头。“你没有跟他谈心吧?”
他笑了起来。“我没有向他讨教。”不过当然了,我的确会向红衣主教咨询:在我有限的睡眠中的隐秘空间。
费兹说:“当托马斯·莫尔不肯参加安妮的加冕礼时,就毁掉了与她讲和的机会。在那之前一年,如果她能证明他犯了叛国罪,一定早就干掉他了。”
“但莫尔是一位精明的律师。在许多其他方面也很优秀。”
“玛丽公主——我应该说玛丽小姐——她可不是律师。而只是个没有朋友的小姑娘。”
“哦,我还以为她的皇帝表兄算是她的朋友。而且是一个非常好的朋友。”
费兹似乎很恼怒。“皇帝是树立在另一个国家的一个伟大的偶像。时间一天天过去,她需要一个离她更近的保护人。她需要有人伸张她的利益。别来这一套,克伦——别这样绕圈子了。”
“玛丽只需要保持呼吸,”他说。“很少有人说我绕圈子的。”
费兹威廉站起身。“行了。明白人不用多说。”
他们的感觉是,英格兰出了问题,必须得到解决。问题不是出在法律或习俗上。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费兹威廉离开了房间,接着又转身回来,很突然地说,“如果下一位是老西摩的女儿,有些人会妒忌的,他们认为自己的显赫家族更应该受到青睐——但话说回来,西摩家是一个古老的家族,而且她不会给他惹出这种麻烦。我是说,男人都跟在她后面,就像狗跟在——嗯……西摩家的那个小姑娘,你只要看看她,就知道从来没有人掀过她的裙子。”这一次他真的走了;不过朝他(克伦威尔)的帽子的方向挥挥手,略带嘲讽地给他敬了个礼。
尼古拉斯·卡鲁爵士前来看他。他胡子里的每一根纤维都充满密谋的意味。他几乎以为骑士坐下来时会朝他眨眨眼呢。
进入正题时,卡鲁出奇地干脆。“我们想废掉小妾。我们知道你也想这样。”
“我们?”
卡鲁抬起头,眼睛在竖起的眉毛下望着他;就像用弓弩射出了最后一支箭,现在必须艰难地走过这片区域,寻找朋友或敌人,或者仅仅是找一个夜晚藏身之所。他费力地解释起来。“在这件事情上,我的朋友包括这个国家古老的贵族阶层中的许多人,他们有高贵的血统,而且……”他看了看克伦威尔的脸,急促地说了下去。“我指的是那些非常接近王位的人,老爱德华国王的一系。埃克塞特侯爵,科特尼家族。还有蒙塔古勋爵和他弟弟杰弗里·波尔。以及玛格丽特·波尔,你知道她曾经是玛丽公主的家庭教师。”
他抬起眼睛。“玛丽小姐。”
“随你吧。我们称她为公主。”
他点点头。“我们不要因此而妨碍我们讨论她。”
“我刚才提到的这些人,”卡鲁说,“是我所代表的主要人物,不过你会知道,全英格兰大多数人都会很高兴看到国王摆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