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内战:布林迪西,莱里达与底耳哈琴(第6/14页)

恺撒虽然经济极为困难,但他的对手们的巨大田庄均丝毫未动,恺撒宁可向朋友借贷,也不征收形式上可行、实际上亦早已有之的田赋。这个胜利者认为他的胜利只为他解决了少一半的问题,他认为只有无条件地原谅被征服者,他的胜利才得巩固。因之,从拉文纳到布林迪西的路上,他不断重做努力,要跟庞培亲自会谈,以达成尚可忍受的妥协。

沉默的大多数接纳了恺撒

贵族们原先拒绝听取任何谈和之议,而现在,他们的败北则使他们原先的愤怒变作了疯狂;胜利者的谦和与失败者的气焰构成奇异的对比。这些败北者给全意大利各处的友人书信中,充满了充公、剥夺公民权、清除元老院与全国等等可怕的预料,与之相比,苏拉的复辟只算得游戏;这些话,连他们派系中较为温和的分子听了都不寒而栗。

无能者的狂乱和有力者的温和之间的对比,产生了结果。把物质看得比政治重要的分子,整个投入恺撒的怀抱。乡镇将胜利者的“公正、温和与明智”偶像化;甚至他的敌人也承认人民的这种敬意是出自诚心。大资本家、包税商与陪审员,在立宪派于意大利沉船后,不再急于希望把他们的命运重新交在相同的船员之手。资本又从隐藏之处出现了,“有钱的爷儿们又重拾他们的日常的工作,写账”。

即使元老院的大多数——至少从数字上言之,因为较高贵而有影响力的甚少包括在内——都没有理会庞培与执政官的命令,而留在意大利;他们默允了恺撒的统治。恺撒的温和态度即使在表面上看来过分,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种温和态度平息了有产阶级的焦虑,因而有助于达成其本意。无疑这对未来的安定与巩固,对无政府状态的防止,有重大的贡献,更有助于共和国的重新组织。

无政府主义者对恺撒的怨恨 意大利的共和派

但以短程而言,这种温和却比辛纳与喀提林的愤怒更有害于恺撒;有时它不仅未将敌人变为朋友,而且将朋友变作了敌人。那些喀提林式的依附者,由于恺撒禁止他们掠夺杀人而愤懑于怀,而那些大胆的亡命之徒——有些颇具才华——则希望一展其离经叛道的长才。共和派分子则既没有被恺撒的宽大所改变,亦没有因之受到禁止。依照加图派的命令,对他们所谓的祖国的义务超过任何其他考虑;即使那些生命与自由均受恺撒再生之恩的人,都有义务拿起武器来反抗他,至少也要设计反对他。那些温吞水的立宪派无疑愿意接受新君主的和平与保护。然而,他们在心里仍并未停止对君主及君主制度的诅咒。

政体的改变越趋明显,大部分公民——首都与乡镇者皆然——对共和的意识就越为强烈。立宪派在罗马的友人向流亡海外的弟兄们报告,家乡中所有的阶级,所有的人,都称赞庞培。这并非言过其实。贵族们对卑微与温吞的大众所造成的影响也益使这批人不满。高贵者会因自己留在意大利而自责,半贵族则会因自己未流亡海外而觉得置身于平民之间,即使自己坐在恺撒那批小人物组成的元老院中也仍觉自怜。恺撒极端的宽厚益发使这种沉默的反对有日增的政治重要性。由于恺撒一直不肯使用恐怖政策,他秘密的敌人便能够表示他们的不满,而不致冒险。

元老院对恺撒的消极抵抗

如此,不久恺撒就在元老院手中受到颇为可观的待遇。他内战开始是为了解放这噤若寒蝉的元老院。现在,在做到之后,他希望元老院赞同他的这种解放运动,并赋予他全权继续作战。为了这个原因,站在他一边的护民官于4月1日召开元老院会。与会者甚多,但仍在意大利的元老中最著名的一些,包括马库斯·西塞罗——那奴性的大多数之原先的领袖——却缺席,恺撒的岳父鲁西乌斯·皮索竟也在缺席之列。

更糟的是,出席者对恺撒的提议也十分冷淡。当恺撒要求继续从事战争的全权时,出席的两个执政官级的人物之一,塞尔维乌斯·苏尔比基乌斯·鲁弗斯——这是个脑小如鼠的人,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平平安安死在床上——说,恺撒如果放弃把战争扩延到希腊与西班牙的念头,则功莫大焉!恺撒于是提议,至少把他的议和之意转达庞培;这个提议未遭反对,但离城者对中立派的威胁如此严重,以致没有一个人敢于承当送达橄榄枝之任务。

由于元老院惯有的惰性,不久以前,庞培想求得内战司令之任命而不成;现在,恺撒自己也在同样的要求上受挫。其他障碍也随之而来。恺撒希望被任命为独裁者,以便使他的地位合法。但这个希望未能如愿,因为依照宪法,这样的行政官只能由执政官指派;恺撒想收买执政官兰图卢斯(他的经济状况极乱,因之甚有可能),却未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