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最后的边疆之外美国的新政(第13/16页)
这些各式各样、数量繁多的项目表明政府在大胆尝试实现经济复苏,但这些做法也招致了批评。反对者将这些机构称为“字母表机构”(他们还仿照儿童意大利面食的名字给那些新政项目取名为“字母表汤”),而它们在实现经济和社会稳定上所取得的成果也良莠不齐。但这并不完全是那些机构自身的问题,因为天意也没有帮助新政。持续的干旱(在某些地区持续了将近十年)带来剧烈的沙尘暴,将大平原变成了“风沙侵蚀区”,这也许最能体现出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的荒废状态。风沙侵蚀在得克萨斯州和俄克拉荷马州狭长地带最为严重,并一直延伸到新墨西哥州、堪萨斯州和科罗拉多州。这些地区的人口得不到救济,成了自己土地上的移民工人。在多罗西娅·兰格(Dorothea Lange)等摄影师的镜头里,以及约翰·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等作家的文学作品中[斯坦贝克1939年的小说《愤怒的葡萄》(The Grapes of Wrath)讲述了从俄克拉荷马州被逐出的一家人,是对大萧条时期的文学描绘中最出名的一部作品],这些人的困境成为美国20世纪30年代大范围灾难的标志。

图54 经济大萧条时期艾奥瓦州的难民(多罗西娅·兰格,1936年)。这张照片刻画了新墨西哥州一个九口之家中的三位家庭成员,他们是经济大萧条最严重的时期来自艾奥瓦州的难民。这张照片出自著名新闻摄影记者多罗西娅·兰格之手,也是她在一个摄影项目中的作品。这个摄影项目是代表移民管理局(1935年)组织的。移民管理局是在第二次新政的主持下成立的一个改革机构(后来在同年并入了农场安全管理局)。兰格后来也记录了另外一场不受欢迎的移民行动,即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裔美国公民被战争搬迁管理局(WRA)强行迁移、拘禁在集中营里。由美国国会图书馆印刷品与照片部友情提供(LC-USZ62-130926)。
1935年之后,所谓的第二次新政是围绕《社会保障法》(1935年)实施的,这部法令落实了一项包括失业保险和养老金在内的社会福利纲领。与此同时,第二次新政也通过公共事业振兴署(WPA)进一步创造了就业。这项举措为美国各地将近900万人口带来了工作,其中有许多都是作家、音乐家和艺术家,这些人接受委托开展各种工作,从为邮局提供壁饰到编写各州官方指南,从举行音乐会、剧场演出到整理民俗档案。在编写美国史方面,WPA有项名为“联邦作家工程”的项目,为大量的报纸、历史记录和档案编写索引,也录下那些仍然记得奴隶制时期情况的非裔美国人的声音。这些都为讲述美国过去的历史组织了大量的原材料,到今天,历史学家仍在不断地熟读并且重新解读这些材料。
但即使是上演话剧这种明显无伤大雅的活动也会招致怀疑。一些人担忧新政背后隐藏着社会主义,甚至是法西斯主义动机,想要在美国复制评论家兼记者雷蒙德·格拉姆·斯温(Raymond Gram Swing)所描述的“德国和意大利的模式,即以国家团结的名义在激进派和保守派之间结成联盟”。斯温警告说,这正是走向美国法西斯主义的美丽新世界的第一步,在那个世界中,个人主义将会被根除,美国人将会“被告知提出反对和批评是非美国人的行为”[16]。斯温的这些观点对于美国的广播听众来说早就不算陌生。尤其是当欧洲正在发生的事件让广播电台对国际新闻做出了更多播报时,这些听众也就对此越加熟悉。美国远非一个孤独的荒野,自然不能免于意大利法西斯主义或者德国国家社会主义(纳粹主义)的影响,因而斯温也并不是什么孤独的先知。辛克莱·刘易斯在当时写了本红极一时的小说《不会发生在这里》(It Can't Happen Here,1935年),书名的前提当然就是这很容易发生在这里。在联邦剧场计划的赞助下,根据这部小说改编而成的话剧走向了全国的观众。1936年,纽约观众可以观赏到其英语版本和意第绪语版本,洛杉矶的观众可以观看意第绪语版本,坦帕的观众可以看到西班牙语版本,西雅图甚至还上演了黑人版本。
事实上,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要变成一个国家社会主义的新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总的来说,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美国又一次对自由和民主的含义进行了辩论,但这两者都没有真正面临毁灭的危险。赫伯特·胡佛指责新政是“美国对自由精神的侵犯,而且是自殖民地时期以来见到过的最为让人震惊的一次侵犯”,但罗斯福对此做出反驳(就像林肯在内战期间那样),强调指出需要建立一个“更宽泛的对自由的定义”,这一定义将会“为普通人提供更大的自由、更多的保障,这在美国史上是前所未有的”[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