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945—1990年社会革命(第16/17页)

因此,在这些中产阶级圈子里面,妇女若依然出外工作,最大动机便出于自由及自立的需求了。已婚妇女要有自己的地位,她不要只做丈夫及家庭的附属品,她要世界将她当作一个个人看待,而非只是某一族类的一员(“只不过是人妻、人母而已”)。至于收入的重要性,则不在实质的经济意义,却在其中代表的独立精神:她可以自由花用这笔钱或将之储存,无须再请示丈夫。但是随着双薪中产阶级家庭的增加,家中预算自然也开始建立在两份收入之上。中产阶级子女进入大学的现象日趋普遍,父母为子女提供财务帮助的时段也愈长,可能一直延长到25岁以上甚至更久。至此中产阶级已婚妇女的职业便不再是宣示独立的象征,转而与穷人的需求相同,成为一项贴补家用的经济来源。但是与此同时,工作代表的解放意义依然存在,从“通勤式婚姻”(commuting marriage)事例的增多即可见其中一斑。夫妻二人在遥远两地工作的代价甚高(不只是财务上的代价),但在交通和传播革命的帮助下,如今这种相隔两地的婚姻在专业界如学术圈中,自70年代始却日益普遍。在过去,中产阶级的妇女往往毫无二话,一定会随丈夫工作的调动而迁移(不过子女一旦超过某个年龄,却不见得跟随父亲搬家)。如今则不然,妻子的事业,妻子对自己事业地点的决定权,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至少在中产阶级的知识人士圈内如此。因此就这个层面而言,男女之间,最后总算平等相对待了。[15]

在发达国家里,属于中产阶级的女性主义,以受过教育的知识女性为对象的女权运动,最终开始向外扩散,成为一个涵盖面更为广泛的呼声,那就是“妇女的解放”,至少是“妇女自我认定”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早期的中产阶级女性主义,对象面纵然狭窄,有时并不能直触西方社会上其余女性关心的焦点,但是它毕竟为所有女性提出了她们共同关心的议题。社会的动荡,触发了种种道德、文化上的大革命,促进了许多社会及个人行为习俗的大变革,妇女课题也随之变得日益紧急。在这场空前未有的文化革命中,妇女扮演的角色非同小可,因为这关系着并标志着传统家庭形式定义的变化。而妇女,一向就是家庭最核心的成员之一。

下面,我们便来看看这是一场怎样的文化革命。

[1] 农业人口向外大量移出的现象,除去无人的南极大陆不算之外,约占全球陆地的五分之一。

[2] 所谓绿色革命,是指有系统地将高收成作物的新品种引入第三世界地区,并配以专门适合这些新品种的方式耕作。这项革命主要于20世纪60年代后开始。

[3] 就这一点而言,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府也没有任何选民压力的问题需要考虑。

[4] 在这些极其少数的例子中,苏联是其一。苏联学生与东欧及中国学生不一样,他们作为一个群体,在社会主义分崩离析的年代毫无分量。相反地,苏联的民主运动被认为是一场“四十来岁的革命”。年轻一代已经道德颓丧,士气低落,只在一旁扮演观众的角色。

[5] 这些老牌工业国家包括比利时、联邦德国、英国、法国、瑞典和瑞士。

[6] 后福特时代,这个名词的兴起,是左派企图对工业社会重新思考而出现的,并由利比兹(Alain Lipietz)使之流行。他是从意大利马克思主义思想家葛兰西(Gramsci)那里借得此语。

[7] 该市市长曾亲口对笔者转述此事。

[8] 20世纪50年代至90年代,美国技术工人及工头的人数由就业总人口的16%降至13%。同一时期的“劳动工人”比例却由31%降为18%。

[9] 主张重新分配、福利国家的社会主义……遭到70年代的经济危机严重打击,中产阶级的重要成员,以及工资较高的工人阶层,便因此与民主社会主义这项选择分道扬镳,转而形成支持保守政府议案的新多数。(Programma2000,1990.)

[10] 爱尔兰的天主教徒,便往往被有组织地排挤于技术工人行列之外,后者则日益发展为新教徒独霸的职业。

[11] 在几个天主教国家里,例如意大利、爱尔兰、西班牙、葡萄牙,80年代的离婚及再婚率远比西欧、北美其他国家为低。此事绝非偶然。这4国的离婚率为0.58‰,而其余9国(比利时、法国、联邦德国、荷兰、瑞典、瑞士、英国、加拿大、美国)的平均则为0.25‰。至于再婚数字在全部婚姻中所占的比率,则前4国为2.4‰,后9国平均为18.6‰。

[12] 因此堕胎是德国共产党极为看重甚至可以因而起来反对的一项权利。民主德国的堕胎法令,因而远比深受基督教民主联盟影响的联邦德国为宽。德国于1990年统一,但是德国民法绝对禁止堕胎,进一步使得其中的法律问题愈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