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七 孔子世家第十七(第7/9页)

孔子离开鲁国共经历十四年才返回鲁国。

鲁哀公向孔子问政事,孔子回答说:“为政最重要的是选择大臣。”季康子向孔子问政,孔子说:“推举正直的人,抛弃心术不正的人,这样心术不正的人也会慢慢变为正直的人。”季康子忧虑盗窃,孔子说:“如果你自己没有贪欲,就是给予奖赏,也不会去偷盗。”然而鲁国最终没能重用孔子,孔子也不追求官位。

孔子的时代,周室衰微,礼崩乐坏,《诗》《书》残缺不全。于是孔子追溯夏、商、周三代的礼仪制度,删释《书传》,上起唐尧、虞舜之际,下至秦缪公,依照顺序整理编排。他说:“夏代的礼仪制度我还能讲述,只是夏代的后继杞国没有足够的文献证实这些制度。殷代的礼仪制度我还能讲述,只是殷代的后继宋国没有足够的文献证实这些制度。如果杞国、宋国的文献充足,我就能以充分的依据证实这些制度了。”孔子考察了殷代对夏代礼乐制度的增减后,说:“虽然往后一百代,增减的情形也可以预知,因为一是重视文采,一是重视质朴。周代的礼仪制度是借鉴夏、殷两代的礼仪制度制定的,多么丰富多彩呀!我遵从周代的礼仪制度。”所以,《书传》《礼记》是孔子编定的。

孔子对鲁国的乐官太师说:“音乐的演奏规律是可以通晓的。开始演奏时,五音要协调一致,接下去节奏要和谐,声音要清脆,连续不断地演奏,这样,直到整首曲子完成。”又说:“我从卫国返回鲁国,然后开始考订残缺的诗乐,使《雅》《颂》都能配上原有的曲调。”

古代留传下来的《诗》有三千多篇,到孔子时把重复的删掉,选取可以用于礼仪教化的,上采自殷代的始祖契、周代的始祖后稷,中述说殷、周两代的盛世,直到周幽王、周厉王的政治缺失,而开头第一篇则是叙述男女夫妇关系和感情的诗,所以说:“关雎》篇作为《风》的开始,《鹿鸣》篇作为《小雅》的开始,《文王》篇作为《大雅》的开始,《清庙》作为《颂》的开始。”三百零五篇诗孔子都配乐歌唱,以求合于《韶》《武》《雅》《颂》乐曲的音调。先王的礼乐制度从此才恢复了旧观而得以称述,王道完备了,并完成了《诗》《书》《礼》《乐》《易》《春秋》六艺的编修。

孔子晚年喜欢钻研《易》,并详细解释《彖》《系》《象》《说卦》《文言》等篇。他读《易》卷不释手,以致把串联竹简的皮绳磨断了三次。他说:“再让我多活几年,要是这样,我对《易》的文辞和义理就能充分掌握了。”

孔子用《诗》《书》《礼》《乐》作教材,就读的弟子大约有三千人,其中精通六艺的达七十二人。至于像颜浊邹那样的人,多方面受到孔子的教诲而不在七十二人之列的弟子非常多。

孔子教育弟子注重抓四个方面:学问、言行、忠恕、信义。他要弟子严格执行四禁:不揣测、不武断、不固执、不自以为是。他认为应该谨慎处理的是:斋戒、战争、疾病。孔子很少谈利,如果谈利,就和命运、仁德联系起来。孔子授课,不到弟子难得发急时,不去启发开导他;不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就不再讲授新课。

孔子在自己的家乡,谦恭得像个不善言谈的人。他在宗庙祭祀和朝廷议政时,却言辞明晰通达,滔滔不绝,但很恭谨小心。上朝时,和上大夫交谈,态度和气,中正自然;和下大夫交谈,理直气壮,和乐轻松。进入国君的宫门,就保持低头弯腰的恭敬姿势;快到国君跟前时小步快行,两臂后伸,恭敬有礼。国君命他迎接宾客,表情十分庄重认真。国君召见,不等车驾备好,就先出发了。

鱼不新鲜,肉已变味,或不按规矩切割,孔子都不吃。席位不正,就不坐。在有丧事的人旁边吃饭,从来不吃饱。

在一天里哭泣时,就不唱歌。看见穿丧服的人和盲人,即便是小孩,必定改变面容以示悲戚同情。

孔子说:“三个人同行,其中必有可以做我老师的。”又说:“道德的不修明,学业的不探求,听到正义的事情不能前往学习,对于缺点错误不能马上改正,这些都使我忧虑。”请人唱歌,如果唱得好,就请人再唱一遍,然后自己也跟着一块唱。

孔子不谈论:怪异、暴力、淫乱、鬼神。

子贡说:“先生在文献方面成就卓著,我们是知道的。先生讲的天道与人生命运的深奥见解,我们就不知道了。”颜渊感慨地说:“对老师的学问越敬慕,越觉得它无比崇高。钻究越深,越觉得它坚实深厚。看见它在前面,忽然间又在后面了。先生善于循序渐进地诱导人,用典籍文章丰富我的知识,用礼仪道德规范我的言行,使我想停止学业都不可能。已经竭尽了我的才力,好像有所收获,而老师的学问却依然高立而不可及。虽然我想追赶上去,却不可能追得上。”达巷这个地方的党人对我说:“伟大啊孔子,他博学多才却不专一名家。”孔子听到这些话后说:“我要专于什么呢?是专赶车?还是专于射箭呢?我还是专于赶车吧。”子牢说:“老师曾说‘因为没被世主所用,所以才有闲功夫学了许多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