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伯纳黛特的前世今生 Part 02 Bernadette Past and Present(第11/13页)

我请他们让我和女儿单独待着。艾尔吉曾经送过我一个圣伯纳黛特的小坠子,她有十八次显灵。他说,比伯双焦楼和20英里屋是我的头两次显灵。我跪在比伊的保温箱面前,紧紧抓着小吊坠。“我再也不造房子了,”我对上帝说,“你让我孩子活下来,我就放弃另外十六次显灵。”这许愿变成了现实。

西雅图没人喜欢我。到那儿的第一天,我去梅西百货买垫子,找售货员帮忙。“你不是这儿的人吧?”那个女的说,“看你的气质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气质啊?是在卖垫子的地方找卖垫子的售货员帮忙的气质吗?

有时候跟别人敷衍地聊聊天儿,对方也会突然说“给我们讲讲你真实的想法”或者“你可能得喝不含咖啡因的饮料”。这种情况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我想可能是因为这里离加拿大太近了。说到这儿咱就别说了,不然我就要开始吐槽加拿大人了。说真的你应该没那个时间听我唠叨。

不过,我最近倒是交了个朋友。一个女的,叫曼尤拉。她远在印度,但帮我处理了很多杂事儿。她是个虚拟人,但至少我开始交朋友了。

这个城市的座右铭,应该是塞瓦斯托波尔战役中那个法国陆军元帅留下的不朽名言:既来之,则安之。这里的人都是土生土长,上的是华盛顿大学,找的是当地工作,死也死在这儿。没人想过离开。你要是问他们:“怎么这么爱西雅图啊?”他们就会回答:“这里什么都有。有山,有海。”他们的解释就这么简单,有山,有海。

一般情况下,我在商店买了东西,结账的时候是不会跟人随便搭话的,但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因为无意中听到有个人说西雅图是个“国际化的大都会”。我鼓起勇气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她说,当然啦,西雅图到处都是四面八方来的人。“比如从哪儿来?”我继续问。她回答:“阿拉斯加。我好多朋友是阿拉斯加的。”哈哈,很会搞笑呢。

我们玩个游戏吧。我说一个词,你说你联想到的第一个词,准备好了吗?

我:西雅图。

你:下雨。

你肯定听说过西雅图的雨,那是真实的传说。这雨下得,感觉就要渗进这城市的一砖一瓦,成为一种专门的建筑材料而永久保存下来了。但每次下雨时,你要是跟谁搭个话聊个天,对方都会说:“这天气啊,你能相信吗?”你想说:“天气我是能相信的啊。不能相信的是,我竟然在跟人聊天气。”但我肯定不会说出来的,不然就跟别人吵起来了。而我正在尽力避免跟人起冲突,有时候能成功,有时候不能。

我一跟别人吵架吧,心跳就加速。不跟人吵架呢,我心跳还是加速。就连睡觉,我心跳都要加速!我躺在床上,心突然就开始“咚咚咚”地狂跳,像突然遭遇了外敌入侵。它是一种可怕的暗物质,就像《2001,太空漫游》里面的那些大黑石,自发地出现,而人类对其一无所知。这些大黑石进入了我的身体,让我肾上腺素飙升。它就像个黑洞,吸走了我脑子里所有温良美好的想法,再在上面附加了发自肺腑的恐慌。比如,白天的时候我可能想:“啊,给比伊准备午餐时,应该多加点新鲜水果。”到了晚上,心开始“咚咚咚”,这想法就变成了:“比!伊!的!午!餐!应!该!多!点!新!鲜!水!果!”我都能感觉到那种荒谬与焦虑抽干了我的能量,好像电动赛车从街角风驰电掣地消失了。而没有这样的能量,我根本熬不过第二天。但我就这么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它消耗,对充实美好的明天的希望也随之一起消失。明天我不会洗碗,不会去买东西;不会锻炼,不会扔垃圾。生而为人基本的善良也没有了。我早上起来经常浑身虚汗淋漓,只能每天晚上在床边放一大壶水,不然可能会脱水而死。

哎,保罗啊,你还记不记得20英里屋那条街附近,拉布雷亚大道上有个地方卖玫瑰水冰激凌,还允许我们在那儿开会,用他们的电话?真想让你见见比伊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什么时候有时间洗澡呢?我不洗澡!我经常很多天不洗澡。我完全一团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毛病。我跟一个邻居起了争端。(是啊,又是跟邻居!)这一次,为了报复她,我竖了块大牌子,结果无意之中把她的房子毁了。你肯定不信吧,但是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这悲惨的故事要先从幼儿园说起。是比伊上的那个学校,简直拼了命要让家长也参与进学校的事情,总是希望我们加入什么委员会啊之类的。我当然是从来不掺和的。有一天,有个叫奥黛丽·格里芬的家长在学校大厅里找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