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检验良知(第13/19页)

我不认识她,不会怀念她,但我会因为她以及她孩子的去世而感到难过。我是为自己难过,不是为她。我跪在她的尸体旁边,撒下芳香和苦涩的草药——芸香叶、海索草、迷迭香、百里香和薰衣草,这是活人献给逝者的花束,是微小的缅怀标志。

费德拉跪在旁边,沉默地看着。然后,她伸出手,轻柔地用手指把裹尸布盖在了那个女孩的脸庞上。詹米也走过来观看。他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把尸体抱起来,朝马车走去。

他始终没有说话,直到我爬上马车,坐到他身边的座位上。他啪啪地甩动马背上的缰绳,然后打了个响舌。

“我去找那个中士。”他说道。

* * *

当然,我们需要首先处理几件事情。我们回到河场,把费德拉丢下,然后詹米去找邓肯,并换掉弄脏的衣服,而我则去查看我的病人梅耶斯,然后把早上的事情告诉乔卡斯塔。

两件事情都不需要我去费神。法科尔德·坎贝尔正与乔卡斯塔坐在起居室里,小口喝着茶。至于约翰·梅耶斯,他腰部盖着卡梅伦家族的格子呢,正伸展开身体,懒洋洋地躺在绿丝绒躺椅上,兴致勃勃地咀嚼着烤饼。他那伸出格子呢的腿和脚干净得反常,看来前一天晚上有人趁他暂时昏迷,给他洗了个澡。

“亲爱的,来坐下,孩子,吃点东西,你昨晚肯定都没休息,今早看来肯定也很辛苦。”乔卡斯塔听到我的脚步声后转头说。她面带微笑,但我看到了刻在她眉毛中间的那两条担忧的皱纹。

通常,有人要是称呼我为“孩子”,我要么会觉得好笑,要么会觉得被冒犯;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却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安慰感。我感激地坐到扶手椅里,接受了尤利西斯给我倒的茶,同时心想法科尔德跟乔卡斯塔讲了多少,以及他自己又知道多少。

“今天早上怎么样?”我问梅耶斯。尽管他昨晚喝了不少酒,但他看上去状况特别好。他面色红润,而且从他旁边盘子里的食物碎屑来看,他的胃口也不错。

他热情友好地朝我点了点头,嘴巴还在大声地咀嚼着食物,然后有点费力地吞了下去。“特别好,夫人。我真诚地感谢你。伤口处还有点疼痛,”他拍了拍下半身,“但是伤口缝得真是好,可惜我始终看不到。尤利西斯先生很善良,给了我一面镜子,”他解释道,有些敬畏地摇了摇头,“之前我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屁股,那里的毛同样很多,你肯定觉得我爸爸是头熊吧!”

说到这里,他开怀地大笑起来。法科尔德也埋头喝茶,掩盖了自己的微笑。尤利西斯端着茶盘转身离开,不过我看到他的嘴角抽动了。乔卡斯塔大声笑出来,失明的双眼开心地皱了起来。

“人们确实说知道自己父亲的孩子很聪明,约翰·昆西。但是,我很熟悉你母亲,所以我觉得你爸爸不太可能是头熊。”

梅耶斯摇了摇头,但是他的眼睛在浓密的胡须上方闪着亮光。“嗯,我妈妈确实喜欢多毛的男人。她说在寒冷的冬夜,毛多的人让人很舒服。”他看了看敞开的衣领,有些满意地看着露出来的浓密胸毛,“而且她说的或许没错。印第安姑娘就喜欢,不过回头想想,她们或许只是喜欢那种新鲜感。她们自己的男人,私处就很少有毛,更不用说屁股上了。”

坎贝尔先生吸了吸烤饼的香气,然后捂住餐巾剧烈地咳嗽。我自己微笑着,喝了一大口茶。那是印第安混合浓茶,尽管早晨热得压抑,但它还是令人感到很愉快。在我喝茶时,一滴滴轻盈的汗珠从我的脸上冒出来,但是茶水的温暖令人舒适地安顿到不安稳的胃里,茶叶的香味把鼻子里的血腥味和排泄物的臭味驱除干净了。我们的欢欣对话,也把早晨那些病态的场景从我脑海中清除掉。

我伤感地看着壁炉前的地毯。我感觉自己似乎能够安静地躺在那里睡上一个星期——但那并不是因为疲惫。

詹米走了进来。他才修了面,梳好头发,穿着素净的外套和干净的亚麻衬衫。他朝法科尔德·坎贝尔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肯定在走廊里听到了坎贝尔的说话声。

“姨妈。”他弯腰亲吻乔卡斯塔的脸颊,以示问候,然后朝梅耶斯微笑。

“朋友,它怎么样了?或者应该问,它们怎么样了?”

“完全没问题,”梅耶斯自信地对他说,并用手轻柔地放在双腿中间,“不过,想来我还要再等一两天才能骑马。”

“是应该等两天。”詹米对他说。然后他转身,对乔卡斯塔说:“你今早见到邓肯了吗,姨妈?”

“噢,看见了。他去替我办了件小事,他和那个小伙子。”她微笑起来,伸手去摸詹米,我看见她的手指紧紧地握着詹米的手腕,“邓肯·英尼斯先生真是个好人,特别肯帮忙,动作又快,做事又谨慎。跟他说话真的很开心。难道你没觉得吗,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