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在海上 Chapter 09 我要出海了(第8/10页)
刚进十二月,天气还算暖和,我们往杰拉德在特穆朗街的住所走去。冬日的阳光洒下来,街道上一片明亮。小商贩、乞丐、站街女、卖东西的姑娘,以及巴黎一些地方的穷人们都争相触及这稍纵即逝的温暖,纷纷活跃在街上。
但在北街和加纳巷的交叉路口,我看到一个不寻常的身影,他的个头很高,肩膀略倾斜,身着黑色长袍,头戴黑色圆帽。
“坎贝尔牧师!”我大声喊道。
坎贝尔牧师听到有人这么叫他,转过身来,认出了是我后,他摘掉帽子,向我鞠了一躬。
“马尔科姆夫人!”他说,“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坎贝尔的目光落在了威洛比先生身上,他眨了眨眼睛,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他对这位东方人不满的眼神上。
“呃……这位是威洛比先生,他是……我丈夫的助理。”我介绍道,“威洛比先生,这位是阿奇博尔德·坎贝尔牧师。”
“这样啊。”坎贝尔牧师通常的样子都很朴实,但现在他看起来就像刚吃了带刺的铁丝网,并且觉得很难吃一样。
“我以为您已经从爱丁堡出发乘船去往西印度群岛了。”我希望转移他看威洛比的冷淡的眼神,确实奏效了。他的目光转到我身上,并且眼神也温暖了些。
“夫人,谢谢您对我的关心,”他说,“我原本是那么打算的,但因为在法国还有些急事要处理,这周四才会从爱丁堡出发。”
“你妹妹还好吗?”我问道。坎贝尔牧师冷淡地瞥了一眼威洛比,向前走了一步来到我的另一侧,避开了威洛比先生的视线。
他低声说:“她有些好转了,谢谢您,您开的药水很管用,她现在平静多了,睡眠也很规律,我必须再次感谢您的悉心照料。”
“不必客气,”我说,“希望这次航行风平浪静,好让她保持健康的状态。”我们照例互相道了珍重便分开了。威洛比先生和我沿着北街往杰拉德家走去。
“牧师意味着最圣洁的人,真的吗?”片刻的沉默后,威洛比先生问道。他像其他东方人一样,在发字母“R”的音时总有问题,这让他读“牧师(Reverend)”时听起来特别有趣,但我理解了他的意思。
“真的。”我好奇地低头瞥了他一眼。他噘着嘴,嘴唇里里外外翻动着,嘴里嘟囔着什么,样子极为滑稽。
“没那么圣洁,那个牧师家伙。”他说。
“为什么这么说?”
威洛比先生瞪了我一眼,双眼明亮而机敏,说:“我见过他一次,在珍妮夫人那儿。那个牧师家伙没有大声说话,非常安静。”
“哦,真的?”我转身往回看,但牧师高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臭婊子。”威洛比先生继续说。
“嗯,我明白了。”我说,“其实,我想即使是苏格兰自由教会的牧师们,其肉身也总是脆弱的。”
那天晚餐时,我和大家提起见到坎贝尔牧师的事,但并没有讲威洛比先生所言的关于牧师偷腥的事。
“我本该问问他要去西印度群岛哪里的,”我说,“并不是说他很有才智,但有个熟人总是方便些。”
杰拉德正大口吃着一块牛肉饼,这时他停下来咽了一口食物,然后说:“不要愁,亲爱的,我已经给你们列了一份清单,上面都是用得着的朋友。我还写了几封信,你们把信带给那边的朋友,他们会很乐意帮忙的。”杰拉德又切了一大块牛肉,抹了些红酒沙司在上面,便又大口咀嚼起来,同时还若有所思地望着詹米。
显然,杰拉德已经做好了某些决定,他咽了一下口水,啜了一口酒,然后以一种对话的口吻说:“侄儿,我们怀抱赤诚相会。”
我困惑地盯着杰拉德,但詹米停顿片刻后答道:“我们也光明磊落地分开。”
杰拉德窄长的脸突然露出大大的微笑。“哈,这个管用!”他说,“我只是还不确定,嗯?但我觉得值得一试。你在哪儿加入的?”
“狱中,”詹米答得很简短,“不过,那会儿是因弗内斯的集会处。”
杰拉德满意地点点头:“嗯,太好了。牙买加和巴巴多斯也有分会社——我会写信由你带给那里的负责人。但最大的会社在特立尼达岛——那儿有两千多位成员。如果你寻找小伊恩时遇到了大麻烦,你就得去那儿了。群岛上发生的所有事,早晚都会传到特立尼达岛的共济会。”
“你们介意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吗?”我打断了他俩的对话。
詹米瞥了我一眼,笑了笑:“共济会,外乡人。”
“你加入共济会了?”我脱口而出,“你没有告诉过我!”
“他不会说的,”杰拉德有些尖刻地说,“共济会的制度仪式都是保密的,只有会员才知道。如果詹米不是会员的话,我也没办法把他介绍给特立尼达岛的会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