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荒野侦探 1976—1996(第26/141页)

我不知道他身上什么东西吸引着我。有一天,我带他到我住的公寓,我跟另外三个学人类学的学生住一起,一个来自科罗拉多的美国人,两个法国女孩,终于,在那天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我们总算上了床。我早就警告过他,我有一个怪癖。我是半严肃半开玩笑地(我们在现代美术馆的花园里大笑着,那儿有很多雕塑,很可怕)告诉他:阿图罗,永远不要跟我睡觉,因为我是个受虐狂。什么意思?他说。意思是我喜欢做爱的时候挨揍,就是这样。这时阿图罗不笑了。当真?他说。绝对当真,我说。你怎么喜欢挨揍呢?他说。我喜欢别人抽我,我说,抽我的脸,打我的屁股之类的。要很重吗?他问,不,不很重,我说。你在墨西哥一定没有做过多少爱,他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说为什么这样讲。伤痕啊,马普尔小姐,他说,我没有看见你身上有任何伤痕的印迹。我当然做爱了,我回答说,我是一个受虐狂,不是一个动物。阿图罗笑了。我想他以为我在开玩笑。所以,那天晚上,或者其实是早晨,我们终于上床后,他对我特别温柔,我都不忍心拦他,如果他想全身上下舔我,轻柔地吻我,我也让他遂心,但我很快就发现他硬不起来,我把他的那家伙握在手里,抚弄了会儿,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后来我问他,轻声地在他耳边细语,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他说没有,挺好,我们又相拥抚摸了更长一会儿,但显然还是兴奋不起来,我说这样不好,别试了,够了,如果你没有兴致,就不会有兴致,他点上一支烟(他抽一种叫巴利的烟,这个名字很好玩),然后说起他刚看过的一部电影,后来他起床在屋子里裸着身子走了几圈,一边吸烟,一边看着我的东西,然后又在床铺旁边的地板上坐下,开始浏览起我的照片,还有些吉米的艺术特写,我不知道为什么保存下来了,也许我太傻了,我问他这些照片是不是让他来劲了,他说没有,但这些照片挺好,我看上去也挺好,你很漂亮,西蒙娜,他说,就在这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让他来上床,趴在我上面,抽几下我的脸颊或者屁股,他望着我说,我不会干那种事,西蒙娜,然后又纠正自己的话:这是又一件我不会干的事儿,西蒙娜,可是我说,来吧,勇敢些,上床来,他上了床,我翻过身子,躬起屁股说:慢慢地,像玩游戏那样,他抽了我第一掌,我把脸埋在枕头里,我没有读过里高特,我说,也没有读过马克斯·雅各布,更没有读过乏味的班维尔[27]、波德莱尔、卡图尔·芒戴斯、阔比埃[28],这些必读作家的作品,可我读过萨德侯爵的作品。噢,真的?他说。是,我说,一边抚弄着他那家伙。他开始抽我的屁股,好像是有意的。你读过萨德写的什么?《闺房里的哲学》,我说。《贾斯廷》呢?当然读过了,我说。《朱丽叶特》呢?当然读过。这时我已经湿了,开始呻吟,阿图罗的那家伙已经硬得像根棍子,我翻过身,让他进去,但是别太急,等我发话了再动,感觉着滋味美极了。抽我,我说,抽我的脸,我的脸颊。把你的手指放进我的嘴里。他抽打着我。重些!我说。他抽得更重了。现在可以动了,我说,有那么几秒钟,房间里只听到我的呻吟声和抽打声。接着他也开始呻吟起来。

我们一直做到天亮才休息,完事后他点上一支巴利牌香烟,问我读过萨德的戏剧没有。我说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听说萨德还写过戏剧。他不仅写戏剧,阿图罗说,还给剧院老板写过很多信鼓励他们演他写的东西。当然,谁也不敢上演他写的任何东西,因为到头来这些人都得下狱(我们都笑了),可是,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位侯爵固执地坚持,在信里做了各种预算,细到服装花多少钱都考虑到了,最令人伤心的是,他把这些数字加起来,非常划算!这些戏会挣钱的。挺色情的吗?我问,不,阿图罗说,充满了哲理,只是带那么点性。

我们做了一阵子情人。准确地说有三个月,是我离开墨西哥回巴黎前的这段时间。我们并没有夜夜做爱。也不是隔晚见一次面。不过我们尽可能多见面。他捆起我,揍我,虐待我。他从不留下伤痕的印迹,只是把屁股打得红彤彤的,也就是说他特温柔。没过多久,我最后适应了他。换句话说,我需要他,最后他也可能会习惯我的方式,但我们都没有给对方时间。我们只是朋友。我们聊萨德、阿加莎·克丽斯蒂,聊人生。我遇见他时他跟任何墨西哥人毫无二致,可是到了最后,感觉他越来越像个外国人。我有一回说:你们墨西哥人像这像那,他说我不是墨西哥人,西蒙娜,我是智利人,说得有点哀伤,这是真的,但他好像很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