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从今别后,两地相思万种,有谁告陈 (第8/14页)
“古先生,你是上帝派来的侍者,多亏了你救了我们的性命。”约翰大班不断在胸前划着十字,随即恨恨道,“我明白了,那个李钦是与他们勾结在一起的,不然不会硬是劝我在此住上一晚,而他自己却跑得无影无踪。”
古平原点了点头:“约翰先生,你明白了那就再好不过,希望你今后能和大清商人正正经经地做生意,不要再打鸦片之类的主意,能和你做鸦片买卖的人,一定是包藏祸心的人,你和他打交道早晚会吃亏的。”
“是、是。”约翰大班连连答应,“古先生是真正的绅士,是值得信赖的人,这一次我欠了你很大的情,今后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生意伙伴。”
“那好,眼下我就有一桩生意,希望你能答应下来。”“什么生意?”约翰大班一怔。
“人命!”
李钦并没有像约翰大班说的那样“无影无踪”,他甚至没有走远,就在半条街外注视着,当他见到古平原出现时心头大喜,期盼着鲍超能将古平原也一起杀死,方解心头之恨,可是等了大半个时辰,湘军居然无声无息地撤了出来。李钦这才觉得大事不妙。
若要灭口,自己当然首当其冲,于是他慌不择路地向松江府外的野地匆匆走去。他早就为自己想好了退路,先往京里刑部投书一封,将古平原与英王妃和肃顺女儿扯在一起,这两桩案子就是不死也要扒层皮,自己躲在暗处看过古家的下场之后,便可以心满意足地远走高飞了。
他正在心里暗自盘算,如何从渡口搭船前往天津卫,找到当年学生意的洋行,想办法弄到一笔钱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冷哼。
李钦身子一颤,举目向前看去,就见从一棵二人合抱的大树后转出一男一女,这两人他都认得,一个是古雨婷,另一个却是刘黑塔。
李钦吓得腿肚子都转了筋,他回身想逃,一不留神长衫下摆挂在野蒿上,将他扯了一个跟斗,还没等他爬起身,刘黑塔拐着脚已经走了过来。
他指着自己的脚,恶声恶气道:“天叫你落在老子手上,你还有什么话说。哼,你要还的血债太多了,光我常家的债,你这一条命就不够还的!”他边说边将早就拎在手里的九节链子鞭举了起来。
李钦腿发软竟站不起来,屁滚尿流地手脚并用向后退去,刘黑塔步步紧逼,像看落入夹子的老鼠一样看着他,目中喷着怒火。
“你不能让他杀我,我可是你的弟弟,你不能眼看着我被人杀了吧。”李钦情急之下向一旁的古雨婷求恳道。
“弟弟?”古雨婷一声嗤笑,笑中带着莫大的恨意,她接着啐了一口。
“你真是丧尽天良,杀了我娘、我二哥、我那还没出世的侄儿,然后居然还有脸跟我提‘弟弟’这两个字。我可是一想到就恶心得想吐呢。”
“把我交给官府,让官府来判我的罪,你们不能私刑杀人,不然也是犯了死罪。”李钦情急狂叫。
“这里是荒郊野外,杀个把人埋在地下,等到被人发现时,指不定是几百年后呢。”刘黑塔凶狠地说,他越逼越近,看着李钦恐怖地睁大眼睛,那双眼睛后面的神经已经快绷断了。
“啊!”刘黑塔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手上的链子鞭挟着风雷之声抽了下来。李钦心胆俱裂,避无可避,眼看着鞭子落下来,却是重重砸在他的左肩上,咔嚓一声骨头顿时粉碎,李钦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看,让我说准了吧,曾国荃真的要反哪。”坐在帘后的慈禧望着御案上那厚厚一摞,从山东、浙江巡抚衙门还有两江大小官员处报上来的文书。事情已经过去十天了,真相也都大致明了,不好办的是如何善后,军机大臣商议多次仍是不得要领,只好恭请圣裁。
慈禧一向觉得长毛既去,湘军便是她的儿子同治小皇帝的最大威胁,此番曾国荃意图谋反,虽然反迹不彰,可是毕竟露了马脚,更加让她坚信了对湘军的看法。
“可是这一次却也看出了曾国藩的忠心,他宁死都不肯被人裹胁兴乱,足见忠诚老实。”慈安却始终记得当初先帝许的那个愿——“平长毛者封王爵”,对于没能遵照先帝遗愿封赏曾国藩,她一直以来都有些觉得亏欠了曾氏与湘军,仿佛过河拆桥,自己就先有不是,所以她主张对湘军以安抚为主。
恭亲王与诸位军机大臣没一个主张重处湘军的,原因无他,把湘军逼反了,谁来平叛,又有谁敢保证平叛之人不是下一个湘军,这样反反复复,非把大清折腾亡国了不可。
“那也不能装糊涂不理啊。唐末皇权扫地,藩镇割据,不就是因为中枢软弱可欺,如今朝廷要是一味退让,反倒容易撩起这些封疆大吏的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