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科斯特洛家族(第5/16页)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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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
21世纪的前十年已经接近尾声。
小布什任期结束,美国迎来了奥巴马时代。
每次回来,我都会急切地关注世界的变化。从音乐到书籍再到电影,互联网占领了一切,蚕食着整个世界。手机变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好像嫁接在人们手上一样。人们每隔三分钟就要漫不经心地看一次屏幕,苹果手机、脸书、谷歌、亚马逊、通信、贸易、交友、消遣,一切都变成了虚拟的、数字的、非物质的。
在和别人的对话中,许多与文化相关的词句让我摸不着头脑。我不认识那些新兴作家、摇滚乐队和名流,也弄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出名。
还记得20世纪80年代初,我会连着好几个小时听随身听,父亲告诉我:“这机器会把你们这代人变成聋子的!”他还对我说:“麦当娜是个婊子,大卫·鲍威是变性人,埃里克·克莱普顿是个瘾君子。”现在,轮到我了,我也成为自己年少时厌恶的那种嚼舌的老家伙中的一员了。
我是一名旅行者,仅仅穿越了时间,并未生活在其中。
我不会留下任何语句,也不会留下任何信息。
我落后于潮流,与时代脱节,被这个越来越不属于我的、越来越让我感到害怕的世界所超越。
从今以后,家庭就是我唯一可以停泊的港湾,也是我视线唯一可及的地方。
2011 憔悴的心
扰乱生活的并不是爱本身,
而是对爱的不确定。
——弗朗索瓦·特吕弗
一个宛如裹着棉絮般温暖的房间。
脸颊上天鹅绒似的触感。
座位很舒服,柔软的椅背支撑着我的脖子。
然后是一段旋律。一个清澈的嗓音在唱一首叙述恋人别离的歌曲,诉说着失去爱情的忧郁。只用了几秒钟,我就融入了旋律之中。我知道这首歌,是阿巴合唱团的《胜者为王》。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剧院大厅正中央的一个座位上。在我周围,几百位听众正投入地欣赏着音乐剧《妈妈咪呀》。
我转过头,抬起眼睛。宽阔的舞台、高高的天花板、二楼包厢的陈设……很久以前,我曾来过这里。
这是百老汇的冬园剧院,妈妈曾带我来这里看过《猫》。
我站了起来,在一片斥责声中挤开旁边的观众,逃出椅子的包围,来到过道上,然后下楼,离开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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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老汇,夜晚
没走几步,我就已置身于时报广场的纷乱之中,被人流、公车和卖热狗的小摊包围。广告显示屏上连续播放着珠宝品牌浪漫的宣传片,小贩们忙着在人行道上推销爱心形状的气球和已经开始枯萎的花束。
今天是2011年2月14日,情人节。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打车的时候,我记起1992年7月的那个早晨。当时,杰弗里·韦克斯勒刚把我从监狱里弄出来,我在这附近租过一辆车,之后再也没来过这里。快二十年过去了,这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游乐场。迪士尼主题店和一些适合全家光顾的商场取代了原先的窥视色情秀和色情电影院,以前的流浪汉、瘾君子和妓女也已经被游客的身影所取代。
一辆福特翼虎停在我旁边。我跳上这辆出租车,十分钟后就到了巴勒克街的一家花店前,给丽莎买了一束漂亮的白色和玫瑰色相间的兰花。
我手捧鲜花,轻轻叩响家门,为马上就要见到妻子和孩子们而兴奋不已。
但开门的不是丽莎。
“晚上好,请问什么事?”一个顶多二十岁的金发女孩问道,她穿着一件十分宽大的斯德哥尔摩经济学院的羊绒衬衫。
“我妻子在哪里?”
“您是哪位,先生?”
“您呢,您是谁?”我提高了嗓门问道。她看上去有些害怕,微微把门掩了起来。
“我是照看孩子们的保姆。是我在照顾本杰明和索菲娅,夫人她……”
“爸爸!爸爸!”本叫着扑进我怀里。
我把他抱起来,双手举高,让他在空中转圈。
“你好啊,小伙子!让爸爸看看你长得多快!”
我没理会那个瑞典女孩,直接进了屋子。
索菲娅不在客厅。我把花放在桌上,走进她的房间——我的小女儿在床上睡着了。
“她已经睡了?”我轻声问道。
“索菲娅今天不太舒服。”保姆解释道,有点儿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
“支气管炎、咽喉炎,还有中耳炎。可怜的小家伙。”
我没有吵醒女儿,而是轻轻抱着她,把手放在她额头上。
“她在发烧。”
“我知道,”她回答说,“但我不想把她弄醒,准备过一会儿给她吃点儿退烧药。”
我走进厨房。
“你知道妈妈在哪里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