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12/13页)
碧吃了一惊:“菲茨!你忘了我在这儿吗?”
“你过来看看。”他说。
碧倒吸一口冷气:“哦,天啊!”
菲茨喊道:“詹金斯!詹金斯,你在哪儿?”
他打开连通的门,看见跟班正惊慌失措地把旅行的衣服挂到衣架上。“我们有大麻烦了,”菲茨说,“必须在五分钟内离开这儿。你快去马厩,套上马车,把车拉到厨房门口,快!”
詹金斯把衣服往地上一扔,急忙跑了出去。
菲茨转向碧:“快穿上大衣,随便套一件,再拿双出去穿的鞋,从后楼梯下去,到厨房里等我。”
她很争气,没有歇斯底里,立刻按吩咐做了。
菲茨一瘸一拐地离开房间,急匆匆去了安德烈的卧室。他的大舅子不在屋里,瓦列莉娅公主也不在。
菲茨下了楼。格奥尔基跟几个男仆站在大厅里,脸色惊恐。菲茨也很害怕,但他暗暗希望自己没有表现出来。
菲茨在餐厅找到了王子和公主。冰桶里放着一瓶打开的香槟,还有两个斟满的酒杯,但他们没有喝酒。安德烈站在壁炉前,瓦列莉娅则站在窗边,望着愈发接近的人群。菲茨站在她旁边。农民们差不多已经到门口了。其中一些人手持枪支,大多数人拿着刀、锤子和镰刀。
安德烈说:“格奥尔基会跟他们讲道理,如果不行,我就自己去跟他们说。”
菲茨说:“看在上帝的分上,安德烈,讲道理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还没等安德烈回答,就听到有人在大厅里嚷嚷。
菲茨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往外瞧。他看见格奥尔基正在跟一个年轻的高个子农民吵架,那人长着一脸浓密的胡子,他猜测这位就是费奥多尔・伊戈洛维奇。人们围着他俩,其中还有几个女人,有人手里举着燃烧的火把。人群不断从正门涌进来。当地人的口音听起来很费劲,但他们重复喊着一句话:“我们要跟王子说话!”
安德烈也听见了,他走过菲茨身边进了大厅。菲茨急忙说“不”,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见安德烈穿着晚礼服出现在面前,暴民们嘲弄般发出一阵嘘声。他抬高嗓门说道:“如果你们现在静静离开这里,就不会惹出什么大麻烦。”
费奥多尔厉声反击:“现在有麻烦的人是你——你杀了我的弟弟!”
菲茨听见瓦列莉娅平静地说:“我应该待在我丈夫身边。”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已经进了大厅。
安德烈说:“我没想到伊万会死,但他如果没有触犯法律,违抗他的王子,那他现在仍会活着。”
费奥多尔猛地掉转步枪,举起枪托打中了安德烈的脸。
安德烈用手捂着脸,向后踉跄了一步。
农民们欢呼起来。
费奥多尔喊道:“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菲茨掏出他的左轮手枪。
费奥多尔把步枪举过头顶。那杆莫辛-纳甘停留在半空的一瞬,犹如一把刽子手的斧头。然后他狠狠地抡下来,重重砸在安德烈的脑袋上。随着一声可怕的咔嚓声,安德烈倒了下去。
瓦列莉娅尖叫起来。
菲茨站在虚掩着的门前,扳开手枪枪管左侧的保险栓,枪口对准费奥多尔。但农民们把他的目标围挡起来。他们开始踢打安德烈,后者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瓦列莉娅想过去帮他,但她根本挤不进人群。
一个农民用镰刀刺穿了碧祖父那张面目严苛的画像,把画布划得稀巴烂。另外一个朝吊灯开枪,大吊灯哗啦啦摔落了下来,变成一地碎片。一条窗帘突然闪出烈焰,有人用火把点着了它。
战场上的经验让菲茨明白,勇气必须用冷静的考量加以调和。他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把安德烈从暴民手中解救出来。但他或许可以救下瓦列莉娅。
他把手枪放回口袋。
他走进大厅。人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仰面倒地的王子身上。瓦列莉娅站在人群外围,徒劳地捶打着挡在前面的那些农民的肩膀。菲茨一把搂住她的腰抱了起来,疾步返回餐厅。他的伤腿疼得火烧火燎,但他咬牙坚持着。
“放开我!”她喊着,“我得去帮安德烈!”
“我们帮不了安德烈!”菲茨说。他换了手,把她背上肩膀,减轻了腿上的负担。就在这时,他听见一颗子弹贴着耳边嗖的一声飞了过去。他回头一看,见一个穿着军服的士兵一脸奸笑,正用手枪瞄准。
他又听见一声枪响,感到了一股冲击力。他觉得这次一定是打中了,但他没觉得疼痛。他疾步冲进与餐厅相连的那扇门。
他听见那个士兵嚷道:“她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