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翻译集(第8/34页)

我们来讨论这一点。在从前我们的生活是比现代的简单,人们的精神也是柔和慈惠的。这个精神渐渐被民族的精神侵蚀了去,结成了集中在政治组织一种深刻的私利的自觉心。这样全体民族浸沉于过分的自我的培植,结果免不得产生了猜忌,仇恨,与倾轧异己的偏浅心的收成。所以你们如其曾经遭受一个民族无礼的待遇,发现他们德性的粗暴,这也并不算一件奇事。所以你们只能将这类道德的溃决与地震的灾难看作一般的不可免,有了民族主义的国家当然有那样的结果,因此愤怒一样的不是善后的方法。

要是讲公道与平允的话,你们也得承认你们也曾经不公道,也曾经很毒,每次你们的政府逢到一个有利益的机会来舞弄他的恶毒的爪牙。我对你们的人民有的是深挚的敬意与爱感,但是你们是一个民族的国家,与别国发生事故的时候,我不隐讳的说你们也会得欺诈,残忍,也会得很精明的运用那西国最专门的方法。你们总不能说你们自己出天花时你们的皮肤与病情刚正与别人同病的相反。

我们要知道这国家的魔力是怎样起来的。一个民族的本性全凭他的创造人格得到正确的表现。他有的是宗教,美术,文学,人群相互的责任与合作的规范。再次方才是自养的财富与自卫的武力,但财与力却不是民族生活最后的目的,但国家的重心却只在财产。人民是代表生活的,国家只代表实体,这两个成分调谐的时候,就是说实体的事物不侵越他们自有的范围,同时创造生活的活动不受任何的阻碍时,那时文明才是从容的,大量的。古时的民族正是这种情形,所以印度才能在中国与日本的心灵中得到融洽的情感,你们的政府也不至着忙的调查,单怕有一群理想主义的妄人,逃出了护照机关的关塞,想窜入你们的领土,他们来时也不至于烦劳警察局的侦探跟紧着他们的脚后。

但是等到物质的产业逾分的膨涨时或是因为与他民族争竞贪财富的欲望受过分的戟刺时,那时所有的心智与光阴就不免有偏重的现象。哪有百万的财主,就会得被他已有百万的重量拖入数百万乃至无数万的道上去。那时他再没有时光来顾管他的人格的修养,他更管不着生活的艺术。他就免不得把自己圈紧在堡塞的里面,拒绝一切的过客,因为他自己的人生观是只图私利,那就不得怪他怀疑所有的人们再不能有两样的动机。他变成了一个职业者,他那近人情是人的部分却萎成了黑影。自从大自然的藏着的财源与富力经科学的力量可以接近开发以来,知道怎样利用的人们就变成了巨富,立下了榜样,更招引后来的人们。因此原来富有人情的,有创造力的,不循私利的人们也流入了职业者的地位,他们心智的趋向也就变成自私与自利。实体的财与力,连着他们巨大的数量,占却了大部分的时间与空间与心智,耗费无数的思想与才力单为是保证物质的安全。结果社会的配置失却了平衡,人们懈弛了他们道德的责任,产生了最不幸的分畸。因此那国家,那主持人民物质部分的天才,也就不期然的苛酷与专横。在现今的时代这一部分的事业几于占尽了人类社会一切的表章。因此金钱的欲望蔓成了普遍的现象,又造作什么“进步”的名词称谓生活程度的高抬。

专顾私利的人们,他们的贪欲没有知足的时期,从不会得体恤他自身以外的人们。他们在奢侈的生活中磨钝了他们的性灵,他们什么残暴的行为都可以在地面上做出来,所以等到整个的国家任性放纵的时候他们的举动可以完全忘却了人道的范围。

我们都知道过分有钱的人们怎样遭受阶级区别的苦恼,金钱原是死的,却在他们的身旁筑起了困禁的高墙。躲在这幻境的牢狱中,他们还在自傲他们的隔绝。这种情形不仅限于巨富的个人,得意的民族也有同样的光景。结果也就只那些富强的国家最是怀疑理想,他们的门口密布着侦探与警察与种种的禁令,为的是保障他们财富的窝藏,却让人类的灵性在缺乏生活的营养中衰萎。

这种国家是运定灭亡的,他们在他们金钱的口袋里装载着上天的咒诅。他们是运定在他们筑起的围圈里遭罪,财富的墙垣,强国的堡垒,拒绝人情交通的墙垣与堡垒。但同时也就只那些富强的国民,他们以为他们信仰一个人,他们甚至承受他是他们的上帝,他的话是有钱的人想进天国要比一只骆驼穿过针眼还来得难些。那天国就在这个地面上,每次我们与我们的人群实现最真纯的关系时就是天国。天国是在伙伴与友爱的精神里。天国是在相互的猜疑与误解不存在的地方。耶稣所以是不错的。他说谁要是只关切他的金钱,遗忘他的灵魂,只关切他私人的权利,遗忘他的人道的责任,A就进不得天国的大门。如今这全世界都忘怀了灵魂与人道,却专诚崇拜金钱与势力,因此人道关系的误解到处都是彰明,阶级间的战争也因之到处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