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堤孩(第8/27页)

“等到我顿了下来,我觉得一股晚凉。我从树林里望见一条白色的足径,A心里一慰,想那一定是通城里的路。我就往那道上走,但是一个暗洞的面貌,完全白色,形状尽在那里变,从树叶里向我看。我想避了他,但是随你怎样避,他总当着我。后来我益发狠想冲他过去,但是他抛下一个大白水泡打在我同马身上,一阵昏转,连方向都认不清楚。那东西一步步赶着我们,只让我们看清楚一个方向。等到我们走上那条路,他紧跟在背后,但是似乎没有恶意的样子。过了一会我四面一相,我看出那白水泡的脸是长在一个一样白的奇大无比的一个身体。我疑心那一定是游行的水柱,但是终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时马和人都倦得很,只好听那白人的指挥,他跟着一路颠头,似乎说,‘很对!很对!’所以直到完来我们到了林边,我望见菜园和湖里的水,你的小村舍,那时候白人也就不知去向。”

“好容易出来了!”渔人说,他于是商量他转去的时候最好走哪一条路。但是涡堤孩一个人在那里傻笑。黑尔勃郎觉得了说道:

“我以为你昨天很欢喜见我?为什么我们讲起我要去,你这样开心?”

涡堤孩说:“因为你不成功,随你想法去渡过那泛滥的涧。其实你还是不试为佳,因为那急水里下来的树枝石片,很容易将你冲得粉碎。至于这条湖,我知道父亲也不能很远的撑你出去。”

黑尔勃郎站起来,笑着,看看究竟她讲的是否属实,老人伴着他,涡堤孩在他们旁边跳。他们一看情形,她的话是对的,骑士心里打算既然如此,只好暂时在这岛上等着,水退了再走。他们走了一转,三人一齐回到屋子里,黑尔勃郎在女孩耳边轻轻说道——

“如此便怎么样呢,小涡堤孩呀?我现在要住下来你讨厌不讨厌?”

“哼!”她悻悻的答道,“算了,不要假惺惺!要不是我咬你那一口,谁知道你那故事里还有多少培托尔达哩!”

第五章 骑士住在湖边情形

我亲爱的读者,你们在世界上浪漫东西,也许有一天寻到个当心适意的地方你情愿弹扑了你鞋帽上的风尘,打算过几时安静生活。我们本性里恋慕在家园过太平日子的愿望,到那时自然醒了过来。你想起未来的家庭,充满幸福和纯挚的爱情,机会难再,此地既然合式何妨就此住了下来,开手建造呢?事实上结果也许与你那时的理想大相悬殊,也许你日后会懊丧当时的错误,但是这方面我们暂且不管。我们只要各人想起生平预期平安乐境的情形,就可以体会黑尔勃郎当日在湖边住下来的心理。

事有凑巧,那涧水愈泛愈宽,简直将这块长地截成岛形,黑尔勃郎心中私喜,因为他借此可以延长他作客的时候。他在村舍里寻出一张弓,他就收拾一下,每天出去射鸟作耍,有时打到了佳味,自是他们的口福。涡堤孩很不愿意他这样丧残生命,每次他带回伤禽,她总责他不应如此残酷。但是他要是没有打到东西,她一样的不愿意,因为没有野味,他们只好鱼虾当膳。她奇怪的脾气反而使得黑尔勃郎享受精美的快感,尤其因为她一阵子娇嗔满面,转眼又放出万种风流,任他细细地消化温柔幸福。那对老夫妻见他们如此亲热,自然有数,也就看待他们好比已经订婚似的,或者竟当他们是已婚的夫妇,因为照顾他们高年,所以移到这岛上来同住。如此清静的生活,简直使黑尔勃郎觉得他已经是涡堤孩的新郎。他幻想这两老一少茅舍小岛以外,再也没有世界,他就想再与世人接触也是枉然;有时他那战马对着主人长鸣,似乎提醒催促他再干英雄事业,有时那锦鞍上宝章猛然向着他闪发光芒,有时他挂在屋里的宝剑从壁上跌了下来,在剑鞘里吐出悲凉的啸声,他的雄心亦未尝不动,但是他总自慰道——“涡堤孩非渔家女,A必为远方贵族之秀嗣无疑。

如今他听那老妇人谯呵涡堤孩,他觉得老大的不舒服。虽然这顽皮的孩子总不让人家占便宜,但他总以为他的妻子被责,可是他又不能抱怨老太太,因为涡堤孩其实恶作剧得利害。所以结果他还是敬爱这主妇,一面自寻欢乐。

但是不多几时,他们平安的生活发生了一个小问题。平常吃饭的时候,要是户外有风(其实每天多有风)渔翁和骑士,总是一杯在手,相对陶然。这酒是渔人从前城里带回来的,现在交通一隔绝,他们的存货已经完结,二个人都觉得不自在起来。涡堤孩还是照样开心,笑得震天价响,他们可无心加入。一到晚上她就离开屋子。她说她不愿看他们二只拉得顶长生气的脸子。刚巧那天气候又变,黄昏的辰光树里风湖里浪叫得怪响,他们心里一吓,一齐跳到门口拦住涡堤孩不许出去,因为他们记起上一次的花样。但是涡堤孩弥陀着一双手,对他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