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灵魂去流浪(第16/19页)
“三毛”是一个令人疼爱,又总是长不大的“经典形象”,少年时代的三毛对这个“三毛”有种说不出的喜爱。她开始文学创作后,就以此为笔名,既是寓意自己永远是一个令人疼爱,又长不大的孩子。也是希望在自己和别人的心目中,她能够永远保持这样一个可爱的形象。
而影响三毛最深,同时也是张乐平影响最大的一部作品,就是《三毛流浪记》。
1947年初的一个寒冷的夜晚,张乐平在一家报馆上完夜班后,正顶着呼啸的西北风往家赶。刚走到弄堂口,借着微微的雪光,他看到昏暗的墙角有三个流浪儿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上身披着破麻袋片,下身套着破烂不堪的单裤,每个人都露着两条像麻杆一样的细腿。他们围着一只破铁罐头盒,盒子里装着几块捡来的煤渣在烤火取暖,为了不让煤渣熄灭,他们每个人轮流向罐头盒里吹气。一闪一闪的微弱火光把他们脏兮兮的小脸照成暗红色。第二天早晨,张乐平再次走到昨晚经过的那条弄堂口时,发现有两个流浪儿已经被冻死,一辆“普善山庄”的收尸车正在不远处缓缓行进着。一只只僵硬苍白的小手小脚,随着轮子的转动而无助地抖动着,好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这人间的不平。
张乐平禁不住潸然泪下。画家的心在悲泣地呼号: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要把这些苦孩子的遭遇全都画出来,控诉这不公平的社会!他痛苦地思索着,自此,便开始了《三毛流浪记》的创作。
为了能够更加真实地了解流浪儿童的形成原因和他们的生活情况,张乐平还主动去和流浪儿交朋友。一天,张乐平来到了上海郑家木桥,那儿是上海流浪儿童的集中地。可没想到,这些流浪儿不但不理张乐平,还对着他翻白眼。原来当时的张乐平穿了一身西服,虽然是旧了点,但还算整洁。而一贯被有钱人歧视的流浪儿都有一种自卑感,他们以为衣服穿得好些的人就都是有钱人,所以才会对张乐平充满了强烈的对抗情绪。次日张乐平换了一套破旧衣服,买了一些大饼油条,再到原来的地方坐在地上吃起来。这下,几个流浪儿马上围了过来,他们直愣愣地盯着他手里的大饼,张乐平马上将食物分给了他们。于是,大家围坐在一起,张乐平向他们谈自己小时候的艰难生活,流浪儿也你一言我一言地吐出自己的苦水。就这样,张乐平与他们逐渐熟悉起来并成为了朋友。这些流浪儿的许许多多催人泪下的悲惨经历,被张乐平活生生地画入了漫画集《三毛流浪记》中。
在《大公报》连载《三毛流浪记》的近一年时间里,每天早晨,购买《大公报》的人都会排起长长的队伍,不论男女老幼、家长孩子,他们都密切关注着三毛的命运。许多好心人还给报馆写信,并给“三毛”寄来了绒衣、鞋袜等生活必需品。
但是,这个漫画鞭挞了现实社会中的许多不合理、不公平的现象,这使得当时的统治者非常害怕,惶恐不安的他们在《中央日报》发表了攻击《三毛流浪记》的文章,指责张乐平的漫画“表现太冷酷,太冷落了”。还有一些人居然写匿名信恐吓张乐平:“你拿了共产党多少津贴?”并警告他最好“当心点”,还威胁说,如果他不停止创作《三毛流浪记》,则“将予以不利”。为了避免遭到反动当局的迫害,张乐平拖着病体来到浙江嘉兴,继续从事《三毛流浪记》的创作。由于工作得太辛苦,再加上艰难窘迫的生活,张乐平患上了严重的肺病。他一边咯血一边挣扎着继续画三毛,直到1949年4月4日,《三毛流浪记》的创作才最终结束。
1948年夏秋之交,《三毛流浪记》被电影独立制片人韦布看中,由阳翰笙为首的地下党领导的昆仑影业公司将《三毛流浪记》改编成电影剧本,于1948年10月正式开机,赵丹、孙道临、上官云珠、吴茵等著名演员都心甘情愿为一个无名小演员当配角,这在中国电影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1949年初,江南一带因为战争和天灾,许多无家可归的难童涌进了大上海。大批真实“三毛”的不幸遭遇,激起社会各界的深切同情,也让宋庆龄女士痛心疾首,她决定向难童们伸出慈爱之手,举办一场“三毛生活展览会”,以动员全社会参与救助“三毛”。宋庆龄委托冯亦代和夫人安娜联系张乐平,张乐平没有犹豫,马上就答应配合。其时,那时的张乐平严重的肺病还并没有痊愈,经常会吐血,但是,他仍然拖着虚弱的病体,一鼓作气,仅仅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构思好了整个方案。宋庆龄看了后,觉得非常满意。在嘉兴埋头作画的张乐平接到宋庆龄的答复,马上就赶到了上海,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赶制出了三十多幅三毛水彩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