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达大师莱昂诺尔,为了生活(第8/9页)

“我想介绍扎克给你认识。”

“我十分渴望见到这位放小石子的引路者。”

她突然大笑起来,然后解释说:

“你的短裤穿反了,口袋应该在前面,这样才更方便。”

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本努瓦在办公室等我,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但是嘴咧得大大的,笑得像个傻瓜。显然,他想第一时间知道这一切。要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和大多数男人一样,或者说之前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喜欢在朋友面前吹嘘自己在男女感情上的丰功伟绩,有时候还要添油加醋一番,然后再说两句猥琐的评论,但这只适用于艳遇或者一夜情之类的情况,如果对方是自己的女朋友就肯定不会这样了。当性爱不但是彼此间一个美妙的时刻,而且有了其他意义的时候,我们就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忽略细节,要怎么和本努瓦说我和莱昂诺尔共度的那一夜呢?好吧,性爱是主题,极度私密、放纵,并且让人欲罢不能。但是,那是生命中的第一次,我确定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我们水乳交融,没有必要去询问,去探究。我本能地了解她的身体,知道她需要我做什么,对她来说也是一样,她清楚我是谁,我想要什么。这不是“性爱技巧”,是身体和情感上的交融,彼此都想献出自己最深处的东西。

本努瓦很快就明白了,也不再坚持要听我说细节了,毕竟他现在是一个幸福的已婚妇男,绝对不会向我讲他和斯蒂芬妮之间的浪漫之夜。

第二天,我写了封信给扎克,信很长,有十几页,没什么条理,想到哪儿写到哪儿,用了一堆的问号、感叹号,当然,拼写错误也不少,因为我的英语口语还可以,一涉及写作就不行了。我是想请扎克帮我出出主意搞定莱昂诺尔的,但是马上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我要完成生命中的这次旅行,从自己开始,由自己结束,是扎克把我带进了这段旅程,而在旅程中,我遇到了她。所以这段旅程的终点也该是只属于我们俩的,属于我们这两个曾经的囚室室友,我们曾经在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牢房里相处了一周多的时间。那时的点点滴滴一下子闯入我的脑海,手上打字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思绪的飞驰,那是太多太多平凡却珍贵的记忆。

这些尤达大师,这些神奇的人都出现在了我的人生旅程之中,之后,我收获了那么多的喜悦,那么迫切地想和莱昂诺尔一起生活。我跟扎克说我终于看到了那些指引方向的小石子,当然,这其中包括之前他为了帮我,撒下的那些。我知道,这些年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终于站起来,靠两条腿前行。在信的结尾,我告诉扎克,对于前进得这么慢,我并不后悔,因为走过这些路之后我发现,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再者,如果不前行的话,就根本没有所谓的“终点”。我或许不是扎克最有天分、最有悟性的“弟子”,但是我还是悟到了这些。之后,又想了想,这些年,我因为害怕,压抑着真实的自己,但也正是因为这几年的经历,才能迫使自己站起来,靠腿前进。最后,结束语用的是他曾经跟我说的一句话:“一切都取决于自己,只要听从自己的本心就够了。”虽然我觉得他有可能不会上网,但还是把自己的邮箱地址、手机号,以及办公室的座机号码都告诉了他。

然而,几天之后,艾米丽转接给我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美国牧师,一个叫扎克·拉蒙的家伙,我高兴得大笑出声,同时也有些意外。

那年9月,扎克在旧金山为我们主持了婚礼,就在他住的田德隆区,那是一个充满不安定因素的地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另外,这里还是一个各国文化混杂的地方,几乎可以品尝到世界上所有的美食。除此之外,据说这里还是旧金山杀人犯最多的一个区。

我不能口是心非地说自己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那些酒鬼,那些吸毒的瘾君子,那些因为生活中的挫折而萎靡不振的人。但是,我也不会再去害怕这些,这样的害怕简直又白痴又不理智。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一位姑娘,她应该会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应该还不到三十岁,但此时的她明显喝醉了,肯定还嗑了药,眼神迷离陶醉,一边摇摇晃晃地前行,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些什么。莱昂诺尔拉住了我的手,然后握紧。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个瘾君子又是“恐惧”的一个战利品。是恐惧,或者叫不幸还是其他的什么,是它们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这种恐惧会马上要了她的命,可能是嗑药过量,也可能是遇人不淑。

我没什么可指责她的。虽然有卡特琳娜姨妈的疼爱和帮助,但我的人生依旧是起起伏伏、跌跌撞撞,我也很有可能变得和她一样。要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对此我深有体会。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这需要把自己的内心全部摊开来,没人会喜欢这样做的。要把恐惧牢牢地抓在手里,但恐惧本身也并不好对付。它隐藏得很深,它还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你,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帮助你,为了保护你。它在说谎,因为它想确保自己对你的控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