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的美貌只有自己知道(第11/21页)

她读书跟大浪淘沙一样,北大图书馆最多可以同时借出三十本书,有些人一年内读书都不超过三十本,她经常借满,看完一批,再还一批,还完一批,再借一批。在她的理解里,上大学就是读书,学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一直到毕业找工作提交简历时她才惊觉,自己从来就没为找工作做过准备。

认识她三年以来,跟着她读了很多自己原来不会读到的书。我笔记本上有一页专门写她安利的书,第一本是安·兰德的《源泉》,最后一本是森见登美彦的《有顶天家族》。

不过这么厉害的她,也有害怕的事情。

她是一个不喜欢社交的人,刚上大学的时候加入过一个社团,社团第一次见面会是在静园草坪上,她早早就换好衣服准备参加这个见面会,结果呢,到了跟前她又转身回宿舍了。

想想要跟陌生人说话,她就有点害怕。她始终不懂怎么去接近他人,只能在原地等待别人接近她。她大学的寝室里,大家都是热爱学习且内向的孩子,回到寝室里大家都一句话也不说,各自静默地做自己的事情,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她说,她真的很感激我这样一个活泼的存在,刚一认识就对她展示无比的善意和热情,强势入驻她的世界,让她这么容易就拥有了一个朋友。

她还说,在我身上,她学习到了很多跟别人相处的方式,总算成了一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人。

记得研究生开学的第一天,我与她初次相见,她穿一件褐色的T恤、鹅黄色的长裙,及肩膀的黑头发,眼睛又大又圆,安安静静的样子,让人一见心里就很喜欢她。

当时我就决定要和这个人做朋友。

朋友这个词,在噜噜这里,是值得欣赏,总能向其学习变得更好的人。

我常听人抱怨朋友的不义,原因不是相交的人太坏,而是自己误把许多人当作朋友而已。

“较劲,担心你比她更优秀。”

“把你当作垃圾桶和解忧草,天天倾诉负能量。”

“从不顾及你的感受,常常出口伤人。”

“在背后说你的坏话,联合别人排挤你。”

“一起玩可以,但是有困难的时候从来不挺你。”

那时候我们不成熟,不懂得这样的人顶多算是玩伴,所以当我们拿朋友的标准去衡量时会失望。

生活中有更多所谓的“朋友”,其实是交易,总叫你出来玩你不出来就翻脸,你们之间交易的是陪伴,让你帮忙你没帮就翻脸,你们之间交易的是人情。既然是交易,就要拿交易的心态去对待,否则只要交易的一方觉得不公平,就产生怨怼,无法维持。

一个人一生中能遇到的知交很少,很多人都说长大后朋友变少了,交朋友变难了,其实并没有。

一个灵魂在固定的环境中遇到相似灵魂的概率大体是不会改变的,成熟的我们更懂得甄别,因此把许多人归入了玩伴和交易。

我渴望拥有好的知交。

都说人生是一趟列车,朋友上车,朋友下车,每个人都只能陪伴一段路程,但是我想,尽管会分开,尽管相见难,但要拥有一些很好的人想念。

更何况,有些朋友,甚至比恋爱还要牢固,可终身为伴。

与正直的人相交,与真诚的人相交,与仗义的人相交,与善良的人相交,与勇敢的人相交,与我欣赏的人相交,对他们不惜使用全部的耐心、爱心,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中沉淀不离不弃的默契、两肋插刀的义气以及坚如磐石的信任,无论是在人生中的什么阶段,是得意或狼狈,都可以确信他们爱我、信我。

得到真正友谊的前提是:我也必须拥有一个正直的、真诚的、仗义的、善良的、勇敢的、值得别人欣赏的灵魂。

这才是好的朋友关系。至于那些总让人困扰的东西,或许,根本就不是友谊。而那些不喜欢你的人,终究会离开你。

毕竟,珍珠与玉,破瓦与砾,相配的总是在一起。

在父母身边的日子

爸妈来北京小住,彼时我租住的房子是年份较久的钢铁厂家属楼,经常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厨房下水道堵了,正要熟练地打电话叫人来修理,爸爸摆摆手说:不用花钱,我可以修。

他把我丢在柜子深处的工具箱找出来,抱到厨房里开始捣鼓,二十分钟后他从门缝里露出头来,告诉我们说,已经修好了。我推门进去看,污水都被处理干净了,碗筷也被洗好并且摆放整齐,爸爸正蹲在地上整理工具箱。

他已经六十岁了,肩背依然宽阔厚实。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被父母“保护”和“帮助”的感受了,此刻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温暖。

我十岁出头就去外地求学,一个月回家一次,一次住两天,周末的早上一起床,我妈就开始给我张罗午饭,捏饺子、炸丸子,有一种把我喂饱了才放心送出门的意思。而我,从一睁开眼睛开始,就想着今天必须走了,所以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