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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府邸有一群打扫卫生的小姑娘,整日忙得汗水淋漓,因为我们时代的窗户结构复杂,是两百只鸟的雕花图案,擦一个窗户能累上三天。我将一个小姑娘从窗户上抱下,问她:“你是个女的,能生小孩吗?”

她自信地说:“大概可以吧。”我说:“那就帮我生一个吧!”她很努力,但以她的年龄而算,多少有点勉强。我不抱什么希望地从床上坐起,向窗外眺望,远方壮丽的群山变得琐碎。

当我召集将领,准备安排后事时,才知道南京城中来了个道士,将他们全部迷惑。那人叫尹志平,北方全真教的领袖,据称法力无边,道号“齐天并地水火真人”,挥舞着雪白的拂尘,走起路来足不着地。

他会土遁,南京城中的富商频繁地请他吃饭,在赴宴的道路上,见不到他的人影,只见到路面隆起一个土包飞速地移动。他弄坏了南京所有的路面,赢得了百姓狂热的崇拜。虽然他到南京只有二十天,却建起了一个仅次于我家的华丽府第。我砸开他的宅门,果然我的将领都在。

我惊讶地发现他左眼眼皮上有一块伤疤,还是艳红的肉色。我有着多年斗争经验,没有立即发难,压低了声音,说了句:“大师,再见。”

我向遥远的北方派去了三百个密探,调查尹志平的生活作风。他只要曾经对某个女信徒稍稍热情,我就可以将他赶出南京。但他作为一代领袖,一定持戒甚严,我甚至都准备招来文人捏造,不料传来的消息令我大吃一惊。

这是个恶性事件。尹志平在山野中修炼时,见到一个熟睡的牧羊女,就上前将她玷污,当牧羊女的丈夫赶来,尹志平竟然抽刀将那男人的一条胳膊砍断。

他被捉来,依然神情自若。刘伯温当众宣读了他的罪行,引起了将士们的连声惊叫。他被斩首时,南京百姓的欢呼声经久不息。但当刀砍下,尹志平的身体分裂成无数小块,四面八方地逃走。刘伯温气愤地叫道:“为什么所有高人都会一哄而散!”

尹志平的府邸被摧毁,发现了密室,藏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姑娘。她没有南京妇女的柔美娟秀,却有着北方山里女人的爽朗健康,是一种我不熟悉的风情。

我问她:“你是尹志平的女人吗?”她点了点头,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剪刀。剪刀向我刺来的时候,我的目光盯着她敞开的胸襟,那里盛载着沉甸甸的分量。

剪刀没刺到我,她被卫士架住,蹬着两条腿,口中犹自骂个不休。这个被悬起来的肉体,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每当我走近一步,她就奋力地向我踢腿,也不知她的腰部蕴含有多大动力。

她折腾了半天,累得脸色通红,两条蜷起的腿终于放下。我吩咐卫士:“把她架到水塘,淹死。”她给扔了进去后,尹志平果然出现,跳入了水塘中营救,但他扑腾了许久也没能将女人救起。我下令:“把两人都捞上来吧。”

那个女人被捞上来已经死了。尹志平摇晃她几下,却咿呀地醒来。尹志平解释,北方山区女子放羊时总爱唱歌,北方的歌曲慷慨激昂,她已练得气息很长。

我大感惊讶,问:“能唱一个吗?”她唱了起来,果然每句的尾音都拖得长长。淹死一个南方女子的时间,淹不死一个北方女子,这是我今天得到的教训。

我:“好了,再淹死她一次。”尹志平道:“只要不淹死她,我就帮你打败六十万水军。”他一副高人风范,引得那刚缓过来气来的女人眼神闪亮。

尹志平取来医书《黄帝内经》,上面记载了瘟疫之神——螟。它极其微小,每当有地震发生,才跑出地面,钻入跳蚤体内大量繁殖,折磨得跳蚤疯狂叮人。

据我所知,七百里外刚有过一次地震。我说:“跳蚤太难捉了。”尹志平悠然道:“只要找到被跳蚤叮过的老鼠就行了。”我说:“多谢。”

无数小箱子,随水漂到了明王的船营,里面是我军从七百里外捉的老鼠。几天后,江面上开始漂出尸体。明王船营上挂起了雪白的丧幡,据此推测,已经有高级将领瘟疫而死。再有两个月,他们就将全部死光。将领们都来劝我开战,惧强欺弱是每一个人的本性,我说:“打吧。”

当我军黑压压地冲上敌船,我疲倦地睡着。醒来时候,明王已被五花大绑地扔在我面前。我踢了踢他,说:“不能把你小块地劈死,但可以把你整块地烧死。”

把他绑到木柴堆上,点火后,明王化作一缕青烟,飘飘忽忽升上高空。我问刘伯温:“这怎么回事?”刘伯温喃喃道:“防住了‘一哄而散’,想不到他还会‘逃之夭夭’。”

尹志平走来说:“啐他。”我号令众人一起向上啐唾沫,青烟状的明王就掉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