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继续追踪(第12/15页)

“他说的不是要谁,欧 文。”

“要谁,”杜迪茨在后面附和道,他探身向前,望着那个写有95号公路,南行的绿色大路牌,“琼西要 谁。”

欧文皱起眉头;死去的拜拉斯的粉末像头皮屑一样飘落下来。“什 么——”

“要水,”亨利说,同时把手伸到后面拍了拍杜迪茨皮包骨的膝盖,“他说的是‘琼西要水’。只不过要水的不是琼西。而是另外那位,琼西称之为格雷先生的那 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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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塔走进杜迪茨的房间,开始清理他四处乱扔的衣物——他随手乱扔的习惯让她很恼火,但是她猜想自己再也不用操这份心了。收拾了不到五分钟,她突然感觉双腿一阵发软,只好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那张床,那张他越来越多地辗转其上的病榻,她心里空落落的。暗淡的晨光照在枕头上,上面还有他留下的一圈头印,这情境简直残酷得无法言 表。

亨利以为她之所以让杜迪茨走,是因为他们相信,从某种意义上说,整个世界的命运有赖于找到琼西,而且是尽快找到。但事实并非如此。她之所以让他走,是因为那是杜迪茨自己的意愿。不久于人世的人可以得到签名棒球帽;不久于人世的人也可以得到与老朋友外出旅行的机 会。

可这太难受 了。

失去他让人太难受 了。

她把手里的几件汗衫蒙在脸上,好把那张床挡在视线之外,可他的气息却扑鼻而来:强生洗发水的气味,戴尔肥皂的气味,特别是(而且最糟糕的是)阿尼卡酊药膏的气味,那是他肌肉疼痛时,她帮他搽在背上和腿上 的。

在绝望之中,她让自己的思想游移出去,想找到他以及像冥间的死者一样前来带走他的两个人,可是他的思想却消失 了。

他断开了与我的联系,她想。多年以来,他们享受着(总体上是享受着)彼此间平常的心灵感应,与多数特殊孩子的母亲所体验的感应也许只在程度上略有不同(她和艾尔斐有时也参加互助会的集会,曾经多次听到过“灵犀”一说),但是现在,那种感应消失了。杜迪茨断开了自己与她的联系,这就是说,他知道即将发生可怕的事 情。

他知 道。

罗伯塔把汗衫仍然蒙在脸上,闻着他的气息,又一次泪如雨 下。

17

克兹一直都很顺利(总体上很顺利),但是不久,他们看到公路信号火炬和警车的蓝色顶灯在昏暗的晨光中闪烁,在警车的那一边,有辆庞然大物般的半挂车侧翻在地,像一头死去的恐龙。前面站着一位警察,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见他的面孔,只见他打着手势,示意他们驶向出口的坡 道。

“去他妈的!”克兹恨恨地说。他不得不控制住自己想掏出手枪乱射一气的冲动。他知道这样会不可收拾——在那辆出事的半挂车旁边,还有其他警察在转来转去——可他还是感觉到了这种冲动,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他们已经近在咫尺了!借助钉在十字架上的上帝之手,已经伸手可及了!却突然像这样停了下来!“去他妈的,去他妈的,去他妈 的!”

“我该怎么办,头儿?”弗雷迪问,他虽然不动声色地坐在方向盘后,却也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一把自动步枪——放在腿上,“如果强冲的话,我想我们可以从右边擦过去。六十秒之内消失得无影无 踪。”

克兹又一次涌起一股冲动,很想说好吧,冲过去,弗雷迪,如果那些蓝制服挡路的话,就把他们打开花,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弗雷迪也许能得手,也许不能。他的驾驶技术并不像他自己想象的那么高明,这一点克兹早就明白。正如许多飞行员一样,弗雷迪错误地相信,自己的空中驾驶技术可与地面驾驶技术互为印证。而且就算侥幸成功,他们也会被盯上。这样可不行,在那位胆小鬼兰德尔将军发出“蓝色出口”的指令后就不行了。他的“牢狱豁免卡”已经失效。他现在成了一位严格意义上的治安 员。

处事要高明,他想,他们不正是因为这样才付给我高薪 吗?

“听话吧,朝他所指的方向开,”克兹说,“实际上,开上坡道后,我还要你给他挥挥手,竖起大拇指。然后一直往南开,尽快找到机会返回高速公路。”他叹了一口气。“真倒霉。”他探身向前,与弗雷迪挨得很近,可以看到他右耳内那团已经发白的里普利。他像情人一般热切地轻声说:“如果你耍我们的话,小伙子,我会给你的脖子后面来上一枪。”克兹摸了摸弗雷迪的后颈窝,“就是这 儿。”

弗雷迪木然的面孔丝毫不变。“好的,头 儿。”

接着,克兹抓住几乎陷入昏睡之中的珀尔马特的肩膀,给他一阵猛摇,直到珀尔马特的眼睛终于睁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