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鬼屋经历(第7/13页)

年轻人向我表示感谢,我请他喝酒也被他婉拒了,神色略有些慌张地走了。他把帽子扔向铜钟的事我一直都还记得,所以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并且有一天晚上,这只钟突然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我似乎看过在离它不远的地方,有个东西跟皮帽很像;再加上若是艾奇在这儿对仆人加以慰问,房里闹鬼就会更厉害。我不是想不公平地对待艾奇,他对这栋房子感到恐惧,对这儿的闹鬼之事也深信不疑,然而他只要一有机会,就来这里玩弄装神弄鬼的伎俩。怪女孩也有同样的情况。她极度恐惧这房中的所有角落,然而在极度恐惧中,她会故意撒谎,制造无数声响让我们听到,还制造了很多假的恐慌。对这两个人我始终都在观察着,这些事我一清二楚。这种荒谬的心理我无须在这里记下,我只要把这些合理的怀疑、严格的调查、区分各种相似状况等注解写下就感觉很满足了。一个人要是在法律、医学上经验丰富或有很强的警觉心,就会非常熟悉这种心态。这种心态普遍存在于每个观察者那里,早就为人所揭示。

再说说我们的那群朋友吧。聚集在一起后,我们首先就抽签分配房间。抽好签,每个人都彻底、仔细地检查了每个房间和整栋房子。谁负责什么家务也被我们分配好了,似乎我们成了一群吉普赛人,成了一群共同去打猎、共同搭游艇出游的伙伴,或是一群遇上海难后幸存下来的人群一样。之后我对关于围巾女士、猫头鹰、B少爷的传言重新评估了一番,和我们在这儿住着的时候始终在流传的其他谣言一样,这些传言都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像楼上楼下来回窜着一个抓着圆桌的女鬼一样,还有这类荒谬的、老掉牙的故事说的是一只无影无形、从未被抓住的笨鬼。当然,我确实相信,地下有知的先人也在其中,对彼此的某种病态方式从不用语言进行沟通。此时我们就严肃地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共同见证,证明我们并未骗人或被骗(此时每个人心中想的事情都差不多),然后在一股严肃的责任感的感召下,我们就彻底地坦诚相见,直到所有的真相全部水落石出。这样一项共识也在我们中间达成:要是有谁在晚上听到诡异的声响而想前去查看,首先必须要通知我。并且,最后在主显节的夜晚(即圣诞假期的最后一天),为大家着想,自从大家共同在这间鬼屋住下直到那天夜晚,我们所有人都必须要坦诚地说出自己的遭遇,并且所有人都要保持缄默直至最后一日,除非受到无法控制的刺激才能够打破沉默。

我们这些人分别担任了如下角色:首先两个人就是妹妹和我。抽签的时候,我抽到了B少爷的房间,她抽到的房间还是自己原来那间。

我们的大表弟是下一个,他的名字跟伟大的天文学家约翰·赫歇尔一样,我觉得较之于大天文学家,他更适合望远镜的操作,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要停止呼吸。去年春天才跟他结婚的美丽妻子跟他一起来了。我觉得(就此刻的情况来说)带她到这里来显然有些轻率,因为在此关键时刻,即便是假恐慌也有造成严重后果的可能。当然我猜想,他对自己的能耐应该有所认识,我必须要说清楚的是,她如果是“我的”妻子,抛下那美丽动人的脸庞自己出去的事我是做不了的。寄存处是这对夫妻抽到的房间。

这群人中我最喜欢的是一个讨人喜爱的二十八岁的年轻人,他叫艾尔菲·史达林,他抽到了一间双人房。一般来说双人房是属于我的房间,并且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会有间更衣室在里面,还会有两扇笨重的大窗户,而要是缺了只有我才可以做出的楔子,不管是什么天气,不管有没有风,这对窗户就总会不停地摇晃。艾尔菲想要表现得“放荡”一些(这个字的意义我是知道的,其实就是散漫),不过他心地太好,好到这种蠢行不适合他,当然他也很清楚这一点。要不是他父亲无意中把一小笔每年两百英镑的生活费留给了他,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现在,在这里住上六个月就是他唯一的工作。可是我却暗自希望那家为他支付生活费的银行能够倒闭,或者他突然变得一分钱没有、穷困潦倒,因为我相信,他要想开始拥有自己的财富,首先要变得一无所有。

妹妹的闺中密友贝琳妲·贝兹,是个亲切、开朗而又非常聪明的女孩,她抽到了画室。她很有写诗的天分,再加上对职业非常热忱,所以一下子扎到了跟女性的权利、女性的冤屈、女性的责任以及所有跟女性有关、以“女”字开头的事物中,或者一切模棱两可、难以辨析的跟女性相关的大小事务中。“你是最让人敬佩的一个,亲爱的,上帝保佑你!”第一天晚上在画室门口我跟她道别的时候,在她耳边低语道,“可是不要做太多了。相较之于我们的文明生活所需要的,亲爱的女性总是做出了更多的劳务。并且,对那些不幸的男士无须责骂,表面上看他们好像生来就要压迫女性,是碍了你的事,听我说,贝琳妲,有时他们的确会在妻子、姐妹、母亲、姑姑、女儿、阿姨以及他们的祖母身上花费自己的薪水。并且,确实如此,‘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并非是剧本的全部情节,里头还有别的故事。”哦,最后我还是跑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