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鬼屋经历(第5/13页)

我和妹妹在住进来前就达成了默契,不告诉大家这屋里闹鬼的事。因此,艾奇在帮忙从车上卸下行李时,我没有留下让他跟这些女孩单独相处的空隙,因为他曾经见过鬼。可是,正如我刚才所说,晚上九点钟还不到,就有“好几只眼睛”从怪女孩眼前闪过(她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看到了眼睛)。十点钟时,她已经把足够腌一条大鲑鱼的醋喝光了。

我当时的感受只有诸位读者自己去体会了!就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晚上十点半左右,B少爷的钟居然响了起来,好像是被什么激怒了一样,狗儿图克也跟着狂嚎起来,它哀戚的悲鸣声回荡在整栋房子中。

我真心希望,那几个礼拜始终执著于B少爷的那种异教徒式的心境这辈子都别再出现。究竟是老鼠、蝙蝠、风或其他偶然的震动弄响了这口钟,抑或钟声响起的原因是错综复杂的,又或者这不过是一场骗局,我不知道。唯一一点我能够肯定的在于,每三天中总有两个晚上它会连续作响,要是此时B少爷在我面前,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扭断他的脖子(换而言之,把他的钟打破,找回寂静),我想用我的信念和经验,让这位年轻绅士别再这样发疯了。

不过,在发生此事前,怪女孩已经把强制性昏厥这种更高级的本领发展出来了,她就成了那种羞于让人知道的失调症的典型个案。她会在最不恰当的场合突然全身僵硬,如不理性的盖·福克斯一般。这时我就用坚定的语气跟仆人们说,我已经把B少爷的房间重新粉刷了一遍,还拿走了铜钟、撕掉了壁纸,这意味着钟声不会再响起,而且还反问他们,他们觉得那个曾经在这儿住过且在这儿死去的男孩,就他现在的鬼魂状况而言,是否有可能使出驱动桦木扫帚上天的骇人伎俩呢?要真是这样,那岂非连我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都可以想出卑劣的招数来对付那些在这儿作怪的鬼神或灵魂?突发性全身僵直状态的怪女孩听了这番话毫无反应,依旧僵直地在那儿站着,如目光浅薄的化石一样怒视我们。不过我还要再加强语气,使自己的说服力更强,而不能像是趁着这个机会对他们展现威严。

这种为难人的性格也潜伏在女佣史翠身上。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淋巴质分泌过于旺盛,抑或是有什么别的毛病,不过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会哭的人,非这位年轻女子莫属,她和蒸馏厂一样,能突然之间冒出最澄澈的巨量泪水。综合了这些性格的她就形成了一种极为坚强的韧性,她不会让眼泪落到地上,而就在她的鼻子和脸上停留着。她会轻轻摇头,用她的沉默深深困惑着我,那副可怜的样子让人迷惘,甚至较之于为了慈善募捐而极富煽动性的“可敬柯莱敦”,她的迷惑性都要超过千万倍。厨娘同样也有一套招数能使我陷入混乱。她会轻车熟路地把自己的故事娓娓道出,坚称她的心神因为乌斯河而耗弱,而且不断地卑微地讲述她那只银色怀表的遗愿。

而在晚上,我们每个人都感染上了恐惧和猜忌的情绪,可是这些恐惧和猜忌实际上压根就是不存在的。一个围着头巾的女人?文献记载上说,我们就像在一间完美的女修道院里住着,围着头巾的女人在这儿随处可见。诡异的声音?因为有的传闻是关于楼下的铜钟的,于是我就亲自在黑暗的大厅里静坐倾听,直到许多奇怪的声响传进我的耳朵,要不是我冲出去探寻究竟,导致全身血液活络了一些,它们的寒意大概会冻僵我的心脏。诸位可以试着在你的床上躺下,睁着眼度过一个寂静的夜晚,或是在舒服的火炉旁窝着,跟夜晚的活力一起等待黎明。你要是愿意,甚至能让任何一个房间中响起各种声响,直到相应和的声音出现在你神经系统中的每根神经为止。

我再一次重复:每个人都感染上了恐惧和猜忌的情绪,然而这些恐惧和猜忌实际上压根儿就是不存在的。房里的女人随时都准备马上昏厥(因为不断嗅盐,她们的鼻子都脱皮了),而且随时准备好出现异常状况就逃跑。两个年纪稍大的女佣,总会让怪女孩到更加危险的地方去查看,而在每次冒险回来后,怪女孩的僵直症也总会发作。史翠或厨娘要是在晚上上楼,必然就会有阵阵沉重的跺脚声从天花板上传来。并且这些声响是那么频繁,就如同有个拳击手在房子里疯狂地跑着,对他看到的每个用人都要狠狠地来上一拳。

无论做什么都注定徒劳无功。害怕也毫无意义,因为哪怕在此时亲眼看到了猫头鹰,也不知道猫头鹰在下一刻会飞往哪儿。试图发掘真相也没有用,谁若是无意中压到了钢琴键,发出什么刺耳的音阶,怪异的音调就会引起图克的狂吠。有哪个不幸的钟要是突然响起来,哪怕是让铁面无私的拉达曼斯对那些钟进行审判,残忍地把它们拆下、把它们的声音消灭也是徒劳。在烟囱底下生火,让有问题的房间和隐蔽处被猛烈的火光照亮,将火炬丢到水井里,所有的一切都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