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第10/17页)
我表示同意,同时摇头不让她再给我添茶了。就在这会儿,那孩子突然身子一挺,僵直地站了一会儿,双眼紧闭。我担心她是不是会哭闹起来。接着,她相当平静地说了一句:“麦克要找我。”
杰太太低声说了句抱歉,走进了客厅,我听见她在拨电话。肯恩在一旁照看着孩子,脸上的表情无动于衷。我感到有点儿不舒服。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杰太太对着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叫道:“尼基,快到这儿来,跟麦克说话。”
孩子往房间里面跑去,这是我们来这儿后第一次看她活泼起来,脸上甚至有了笑容。杰太太从里屋出来,对着肯恩笑了笑。
“麦克有话跟你说。”她说。
肯恩起身走进客厅。现在只剩下我单独跟孩子的母亲待着,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实在没辙了,我便朝着壁炉上面的照片一点头,说:“尼基的这张照片真好。我想,应该是几年前拍的吧?”
令我吃惊的是,这女人两眼溢满了泪水。
“那不是尼基,是她的双胞胎姐妹,”她回答说,“我的小潘妮。她们两个刚满五岁,她就离开了我们。”
我尴尬地表示歉意,却被那个孩子给打断了。她从里屋径直朝我走过来,也顾不得我那倒霉的鞋了,把她的手往我膝盖上一放,通报说:“麦克说了,西伯勒斯已经回去了。你和肯恩可以回家了。”
“谢谢你。”我说。
我们离开那排小屋,走上灌木和石南花丛中的小径,抄了一条近路穿过沼泽返回萨斯梅尔。在路上我问肯恩,卡戎是不是像我看见的那样每次都灵验,能够唤醒那孩子潜在的智能。
“是的,”他说,“我们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罗比认为超短波本身可能具有治疗作用。麦克不同意。他认为他发出呼叫信号时,把尼基与他所说的第六种力量连接起来。因为她有个死去的孪生姐妹,所以力量加倍了。”
听肯恩的口气,这种异想天开的理论像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你是不是说,发出的呼叫信号被那死了的孪生姐妹以某种方式接收到了?”我问。
肯恩笑了起来。他脚下的步子走得很快,让人很难跟上。
“你是说精灵鬼怪那种事儿?”他问了一句,“老天爷,不是的!可怜的潘妮除了电能,什么都没留下,这种电能仍然依附在她那活着的孪生姐妹身上。就因为这一点,尼基才成了非常有价值的实验对象。”
他笑着瞥了我一眼。
“我走的时候,麦克也准备把我的能量开发出来。到底怎么做你就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但我很愿意让他尝试尝试。”
我们继续走着。在我们两侧,沼泽地上散发着死水的酸臭味。风变得更猛了,吹得芦苇弯下了腰。前面隐约出现了萨斯梅尔方塔那阴森的轮廓,在赤褐色的天幕上投下一片坚硬的黑影。
在随后的几天里我把发声单元调试到令我满意的程度。我们依照联合电子那边的做法,预先将磁带进行编程,输入机器,只是词汇更加广泛,其中包括呼叫信号“这是卡戎在讲话,这是卡戎在讲话……”,随后是一系列数字,语音十分清晰。接着就是提问,问题大都很简单,比如“你好吗?”“你遇到了什么麻烦?”进而是一些事实陈述,比如“你没跟我们在一起,你现在是在瑟尔沃。时间返回到了两年以前。告诉我们你看见了什么。”诸如此类。我的任务是控制声音的精确度,程序方面由麦可负责,如果我觉得问题和陈述显得空洞无物,它们发出的声音无疑会让他有所感觉。
周五他告诉我,他认为卡戎已经调好了,准备在第二天使用,罗比和肯恩都通知到了,上午十一点准时开始,麦克将亲自操控,我则守候在一旁。我应该站在我曾见过的那盏灯下,充分准备应对将要发生的一切。奇怪的是,我没能做到这一点。我守在隔壁实验室自己的位子上,肯恩则四肢平摊,躺在那张手术台上。
“没事儿,”他对我挤了挤眼睛,“罗比不会把我四分五裂的。”
在他脑袋上方有个麦克风,伸出的导线一直通到卡戎一号那边。墙上闪烁着一个黄色的“待机”指示灯。接着,灯光变成红色。我看见肯恩闭上了眼睛。然后,卡戎发出了声音。“这是卡戎在讲话……这是卡戎在讲话。”接着是一系列数字,停顿了片刻,提出了问题,“你好吗?”
肯恩回答说:“是的,我很好。”但我注意到,他的声音少了惯有的活力;它毫无起伏,降了一个调。我瞥了一眼罗比,他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他进入了催眠状态。”
原来如此,我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意识到声音单元的全部意义,明白了不断完善它的重要性。肯恩被这种电子语音所操控,进入了催眠。程序里附带的问题不是随便设置的,而是专为他录制的。其中的含义远比看到狗或孩子听从远处发来的呼叫信号更让我感到震惊。当肯恩打趣地说“去上班”这句话时,他所指的就是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