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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考我呗。”我说道。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本事。跳舞。你一进门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在心里把你跟谢尔盖做了比较,我觉得你比起他来恐怕是差远了。谢尔盖不会像个二流子似的拖着脚走进来,他简直像是一阵风暴。按响门铃,进门时好像这房子是他买下来的一样,坐在你现在坐的地方,不过比你更警醒些——他在什么地方都坐不长,他这人有点坐立不安,连听歌剧的时候都也是那样。然后他像精灵似的咧嘴一笑,举起了杯子,里面是他自己带来的伏特加。‘祝贺你,尼莫先生,’他说,‘还是叫你C好呢?你赢得了比赛,我就是你的头奖。’”

他用手背抹了抹嘴,我注意到他刚才是在偷笑。“他真是个出色的人物,谢尔盖这家伙。”

他大声笑了起来,我也跟着他一起笑。莫德里安是他虚幻的自由,我在想。就像萨莉对我一样。

“他甚至连大衣都没脱,”他继续说道,“开门见山地说起了他的事。‘咱们要谈的第一件事就是仪式,’他说,‘尼莫先生,一点都不招摇,就是我的几个朋友——碰巧就是鲍里斯和奥尔加,还有委员会里的一两个显要人物,他们要给你和你在莫斯科的众多崇拜者之中的几位举行一个小招待会。’”

“‘在你的大使馆吗?’我问。‘我可不会到那儿去。我办公室里的人会宰了我——你不知道戈斯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不,尼莫先生’,他说,‘不,不,C先生,我说的可不是大使馆——谁会在乎大使馆啊?我说的是莫斯科国立大学外语学院,他们要正式举行典礼接收你为荣誉学生,享受平民学生的全部学时。’”

“一开始我觉得自己就像死了一样。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能感觉到。我这辈子连比多佛184远的地方都没去过,更别说是苏联了,尽管我在外交部工作。‘到莫斯科去?’我说。‘你疯了吧。我是个译码员,不是什么腐败的工会领导人。我不能随随便便就跑到莫斯科去,哪怕到了那边真会给我授奖,有奥尔加和鲍里斯等着跟我握手,还承认我是荣誉学生,不知道还会有其他的什么。你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情况。我从事的工作非常敏感,接触的人倒是没什么,但工作确实很敏感。我能长期、经常接触到绝密及以上密级的材料。我可不是大街上的普通老百姓,坐上飞机去了莫斯科都不会有人知道。我觉得这些事我已经在作文里提到了,应该有一部分。’”

“‘那就到萨尔茨堡来吧,’他说,‘谁会注意到啊?坐飞机到萨尔茨堡来,就说你去那里听音乐,然后溜到维也纳,我会准备好机票——好吧,虽说是苏联民航,但只要两个小时——我们到了之后不会有人跟你啰嗦护照的事,仪式也都是家里人参加,谁会知道啊?’然后他递给我一份卷轴似的文件,边缘还故意做了旧。那是一封正式的邀请函,上面有委员会全体老师的签名,一面是英语,一面是俄语。不妨告诉你,我读的是英语。我可不能抱着词典在他面前坐上一个钟头,对不对?要是那样的话,我这个顶尖的语言学生看起来就是个十足的白痴。”他打住了——是觉得有点惭愧,我心想——“然后我跟他说了我的名字,”他说,“我不该那么干,真的。可是我已经厌倦了扮演尼莫。我想成为我自己。”

看到这儿你恐怕有点弄不懂了,就像我没弄明白西里尔的意思一样。到现在为止,西里尔提到的所有情况我都能跟得上。在敢冒险的时候,我还故意引导他往某些方面去说。可是突然之间他说话就挣脱了束缚,我得拼命跑才能赶上他。他那时候去了苏联,我却没有。西里尔事先没给我一点警告,就说出了他们俩一起去苏联的事。他说起了鲍里斯和奥尔加,不再是他们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样,而是长相如何;他说鲍里斯伸出胳膊搂住了他,奥尔加则给了他一个苏联式的吻,端庄却不失热情——他通常不太喜欢亲吻,内德,但苏联人的吻跟戈斯特的那种亲嘴可不一样,所以他也就不介意了。你甚至还会很期待,内德,因为那是苏联人对待同志的一种礼仪。弗雷温看上去好像年轻了二十岁,说他们对他好得不得了,还为他庆祝了许多次他从没庆祝过的生日。是奥尔加和鲍里斯本人啊,内德,他们一点都没有架子,自然得很,就像在课程里一样。

“‘祝贺你,西里尔,’她对我说,‘祝贺你在俄语学习中取得的非凡进步。’呃,当然了,这话是口译员翻译给我听的。我还没学到那种程度,我跟她也是这么说的。然后鲍里斯把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能帮助你学习我们感到很自豪,西里尔,’他说,‘实话告诉你,我们有很多学生都是半途而废,但那些人并不能代表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