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瑞卡度(第12/16页)
隔日,老刁更动了部分条件,答应了瑞卡度的要求。老刁与同事不愿预支瑞卡度两万美元,提议直接向瑞卡度的债权人偿还债务。他解释,这样他们会感觉比较自在一点。同一天,双方订下一纸慎重的“圣盟”——瑞卡度坚贞的宗教信念随处可见,以英文立约,由双方签名。瑞卡度就此出卖了灵魂,杰里暗自记下。
“对这个交易,丽姬作何感想?”杰里问。
他耸耸油亮的肩膀。“女人嘛。”瑞卡度说。
“是啊。”杰里边说边以会心微笑响应。
瑞卡度的前途就此定案后,恢复了他所谓的“适合专业身份的生活方式”。他看上了一项创业机会,希望成立足球签赌事业,只针对亚洲人。同样获得他青睐的是曼谷一位名叫萝西的十四岁少女。凭他在印支包机工作的财力,能定期前往探望,为她的人生大舞台作好准备。他偶尔会替印支包机跑几趟,次数并不频繁,行程也不辛苦。
“清迈两三趟。西贡。去掸族山区两三次,看看查理·马歇尔的老头,也许拿一点鸦片,帮他带一些军火、白米、黄金。也跑跑马德望。”
“丽姬那时候人在哪里?”杰里问,语调如前,轻松自在,是男人聊天的口气。
又是轻蔑的耸肩。“坐在万象。钩钩毛线,到群星钓钓凯子。她已经是老女人一个了,伏尔泰。我要的是青春、乐观、有活力又尊敬我的人。我本性乐善好施。对一个老女人,我能给什么?”
“到什么时候?”杰里问。
“呃?”
“友好的态度,什么时候结束的?”
瑞卡度误解了这个问句,突然目露凶光,嗓音压低,具警告意味。“这话什么意思?”
杰里以最友善的微笑来缓和局面。
“多久领一次钱?老刁多久依合约叫你出发一次?”
瑞卡度说,六个星期。他恢复了镇定。有时候八星期。有两次出发后又取消。有一次,他接获命令到清迈,游手好闲了两三天,直到老刁最后打电话说那边的人还没准备好。瑞卡度说,他逐渐领会到自己被卷进深不可测的局面,不过他暗示,历史之神总分配给他人生中重大的角色,何况债权人也不再上门了。
瑞卡度歇口,再度仔细端详杰里,搔着胡子沉思。最后他叹了一口气,为两人各斟一杯威士忌,将酒杯推向桌子另一边。在他们下方,完美的一天正缓缓日薄西山,绿色大树转为沉重。女孩锅子下的柴烟带有潮湿的味道。
“你接着要上哪里,伏尔泰?”
“回家。”杰里说。
瑞卡度突然笑起来。
“你今晚在这里过夜,我派一个女孩给你。”
“其实我想走自己会走,伙计。”杰里说。两人如对打中的动物,观察着对方,一时之间战斗的火花确实一触即发。
“你真是头脑有问题,伏尔泰。”瑞卡度喃喃地说。
然而沙拉特人胜出。“后来有一天你飞成了,对不对?”杰里说,“没人取消行程。然后呢?快讲啊,伙计,说来听听。”
“当然,”瑞卡度说,“那当然,伏尔泰,”再喝一口,仍观察着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你听好,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伏尔泰。”
说完后枪毙你,他的双眼说。
瑞卡度人在曼谷。萝西吵着要他来。老刁坚持要瑞卡度一直待在能够联络的范围之内。后来有天一大早,大概五点钟,有个传信人来到两人的爱巢,通知他即刻前往四面佛酒店。瑞卡度对那间套房赞不绝口。要是自己能有那样一间该有多好。
“看过凡尔赛宫吗,伏尔泰?办公桌跟B52一样大。这个老刁,跟当初来万象那个浑身猫臊的苦力可是天南地北,懂吗?他可是个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瑞卡度,’他告诉我,‘这一次确定了。这一次我们要送货了。’”
他的命令很简单。几个小时后,有班民航将飞抵清迈。瑞卡度应该搭那班飞机。琳康旅馆的房间已经帮他订好。他应该在旅馆过夜。一个人。不准碰酒色,不准交际。
“‘最好多带一点书去看,瑞卡度先生。’他告诉我。‘刁先生,’我告诉他,‘要飞哪里,由你吩咐,不过要在哪里看书,你可管不着,懂吗?’这家伙一坐大办公桌就牛得不得了,了解吗,伏尔泰?我不得不教他一点待人之道。”
隔天上午,有个自称钱宁先生的朋友的人会在六点到旅馆叫他。瑞卡度应该跟他走。
过程依计划顺利进行。瑞卡度飞至清迈,在琳康度过无酒无色的一晚,清晨六点两名华人,而非一名,过来找他,开车送他往北,走了几个小时,来到一个客家庄。三人下车后,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一处空旷的原野,一端有间小屋。小屋里面放了一架“可人的小毕奇”,全新。老刁坐在驾驶座旁边,膝盖上摆了许多地图与文件。后座已拆除,腾出空间来装黄麻布袋。两名华人保镖站立一旁监视,瑞卡度暗示,现场气氛并不尽然讨他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