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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吧。”

“我绝对要。一群假道学的文盲。鲱鱼排不错。我吃熏鳗鱼会放屁。如果你喜欢吃比目鱼的话,粉煎比目鱼也不错。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改点烧烤。”他正在一份印刷的字条上写字,最上面有伯纳德·佩莱格里爵士的字样,以计算机打字大写体印刷,食物选项印在左边,打钩的框框在右边,会员的签名在最下面。

“那就点比目鱼好了。”

佩莱格里并没有听进去,贾斯丁记得。就是这样,他才会赢得谈判高手的美名。

“烧烤吗?”

“粉煎。”

“兰兹贝利那边状况好吗?”

“随时可以应战。”

“她有没有告诉你,说她是马德拉蛋糕?”

“怎么没有。”

“她最好别吃太多蛋糕。她没有跟你谈到未来?”

“我心灵受到重创,要请无限期的病假。”

“虾要不要?”

“我看我还是比较喜欢酪梨,谢谢你。”贾斯丁说,看着佩莱格里在鲜虾色拉上打两个钩。“外交部最近正式禁止午餐饮酒,你听到一定松了一口气。”佩莱格里一面说,一面对贾斯丁投以满面笑容,让贾斯丁惊讶了一下。随后,为了避免贾斯丁没看到刚才的微笑,他再笑了一次。贾斯丁记得他的微笑向来都一模一样:宽度一致,时间一致,同等程度、发自内心的温馨。“话说回来,你这个人很有同情心,陪你是我痛苦的责任。这里的莫索酒还算可以,要不要分一半?”他的银色自动铅笔在框框里打钩,“对了,你脱身了。自由了。没事了。恭喜。”他将字条撕下来,以盐盅压住以免被风吹走。

“脱身了,怎么说?”

“谋杀罪啊,不然还有什么?你没有杀死特莎和她的司机,你没有去地下声色场所雇用杀手,你也没有用绳子绑住布卢姆的蛋蛋,然后倒吊在你家阁楼上。离开法庭时,你的臂章上一点污痕都没有。感谢条子。”点菜单已经从盐盅下面消失。一定是服务生拿走了,不过贾斯丁的灵魂已出窍,没有注意到服务生的动作。“对了,你在那边种的是什么东西?答应过小琳要问你。”小琳就是希琳,是佩莱格里可怕的妻子。“外国植物?多汁植物?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抱歉。”

“其实是什么都种一点。”贾斯丁听见自己说,“肯尼亚的气候极为温和。伯纳德,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臂章上面有污迹。我猜是有这样一个说法,不过只是个牵强附会的假设而已。”

“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啊,可怜的两个小朋友。老实讲,说法编得超出他们的身份地位。你一定要抽空来我家,跟小琳聊聊,来度周末。打不打网球?”

“抱歉,我不会。”

他们的确是有各式各样的说法,他私底下重复说给自己听。可怜的小朋友。佩莱格里提到罗布和莱斯莉的口吻,如同兰兹贝利提到波特·科尔里奇。佩莱格里说,那个王八汤姆什么的,马上就要被派到贝尔格莱德,多半是因为国务大臣受不了他那张兽脸继续待在伦敦。谁受得了?迪克某某人在下一次受封名单中要晋升骑士,之后如果走运,他会被踢去财政部——上帝帮帮忙整顿国家经济吧,笑话一个——不过当然了,老迪克过去五年来一直在拍新工党的马屁。除了这些事情以外,其他都和往常一样。外交部还是继续由同样那些二流大学的毕业生当道,讲话带有寒酸的口音,穿的是费尔岛杂色套头毛衣,贾斯丁记得在被派到非洲之前就有这些人。再过十年,我们的人就一个也不剩了。服务生端来两份鲜虾色拉。贾斯丁看着服务生以慢动作上菜。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年纪都很轻嘛,对不对?”佩莱格里以纵容的口气说,恢复了哀悼的语调。

“新来的吗?他们当然很年轻。”

“是你在内罗毕遇到的那两个小警察。年轻又饥渴,愿上帝保佑。我们以前也是那样。”“我倒觉得他们相当聪明。”

佩莱格里皱皱眉头,一面嚼着东西。“戴维·奎尔是你什么人?”

“我侄子。”

“我们上个礼拜签下他了。二十一岁而已,不过现在如果不那么早签,怎么拼得过伦敦市?我干儿子上个礼拜开始在巴克莱银行上班,年薪四万五,外加奖金。呆头呆脑的,还乳臭未干。”

“戴维真厉害。你不说我还不知道。”

“老实讲,格里德利能作出那样的决定也真了不起,把那样的女人送到非洲去。他和外交官交过手,很懂状况。那边有谁会认真看待女警?莫伊的手下才不理呢。”

“格里德利?”贾斯丁重复一遍,脑海中的迷雾逐渐散去,“不会是法兰克·阿瑟·格里德利吧?那个负责外交安全工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