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 1944年6月5日,星期一(第14/19页)
离着长长的墙边一米处,是一对一直顶到天花板的机架,成千上万的线路终端整齐地插在上面。来自外界的电话线穿墙而入,整齐地捆成一束连接到较近机架上的终端上。在远的那头,类似的电缆从终端后面引出来,向上穿过天花板到达上面的交换机。在整个架子的前面,一团松散混乱的跨接线把靠近机架上的终端跟远处机架上的终端连在一起。弗立克看着葛丽泰,问:“怎么样?”
葛丽泰就着她的手电光检查着设备,看得出了神。“这是总配线架,”她说,“但它跟我们英国的有点不一样。”
弗立克惊讶地盯着葛丽泰。几分钟前,她还说她吓得什么也干不了。现在,她已经对杀掉三个男人无动于衷了。
远处那面墙边还有更多的设备机架,上面的真空管闪着光。“还有那边的呢?”弗立克问。
葛丽泰摇着她的手电筒说:“那些都是长途线路的放大器和载波电路设备。”
“那好。”弗立克很快地说,“告诉‘果冻’在哪儿放炸药。”
她们三人开始忙活。葛丽泰打开用蜡纸包裹的黄色塑胶炸药,弗立克把导火索切成一段一段的。这种导火索每秒会烧掉一厘米。“我要把所有导火索切成三米长,”弗立克说,“这样我们就有整整五分钟跑出去。”“果冻”把所有爆炸单元组装起来:导火索、雷管以及点火帽。
弗立克举着手电筒,让葛丽泰把炸药固定在机架较为脆弱的地方,“果冻”把点火帽插进软性炸药中。
他们干得很快。不到五分钟时间,所有的设备都像长了疹子一样覆上了炸药。一根根导火索引向同一个引火源,它们松散地缠绕在一起,以便让一根火苗全部点燃。
“果冻”拿出一只铝热炸弹,那是一个罐头大小的黑盒子,里面是研成粉状的氧化铝和氧化铁。它会爆发出巨大的热量,生成强烈的火焰。她揭下盖子,露出里面的两根引信,然后把它放在配线架背后的地面上。
葛丽泰说:“在这儿应该能找到几千张表示线路连接方式的卡片。我们该烧掉它们。那样的话,维修人员就无法在两天内重新接好电缆,大概得花两个星期时间。”
弗立克打开柜门,看见里面有四个定制的卡片架,上面放着大张的图表,分类整齐,用文件隔板分别隔开,她问:“我们要找的是这个吗?”
葛丽泰在手电筒的光线下仔细看了看说:“是。”
“果冻”说:“把它们散放在铝热炸弹上,几秒钟就会烧光了。”
弗立克把卡片松散地堆在地上。
“果冻”把氧气生成包放在房间死角的地上。“这能让火烧得更厉害,”她说,“一般来说,我们只能烧掉木架和电缆周围的绝缘体,但是有了这个,铜电缆都能熔化掉。”
一切准备就绪。
弗立克用手电筒对着周围照了一遍。外墙是古老的墙砖,但房间之间的内壁是用较轻的木板隔开的。爆炸会摧毁这些隔墙,大火将迅速蔓延到整个地下室。
自从断电以后,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果冻”掏出了打火机。
弗立克说:“你们两个,尽力想办法冲到外边去。‘果冻’,顺路去发电室,把我指给你的那个燃油管炸开。”
“知道了。”
“我们在安托瓦内特家会合。”
葛丽泰焦急地问:“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鲁比。”
“果冻”警告说:“你有五分钟。”
弗立克点了点头。
“果冻”去点燃导火索。
迪特尔从漆黑的地下室走入半明半暗的楼梯间,这时他注意到入口处警卫没了。毫无疑问,他们是被叫去帮忙了,这种松散的纪律观念让他恼火。他们不该离开他们的岗位。
也许他们是被强行取缔的。他们会不会是被枪口逼走的呢?难道城堡已经受到攻击?
他跑上楼梯。一楼看不出有什么战斗的迹象。接线员们仍在工作着。电话系统单走一条电力线路,而且外面仍有足够的光线穿过窗户,让接线员看清她们的交换台。他穿过食堂,朝大楼后部的维修车间跑去,但途中他往厨房那里看了一眼,看见三名穿着工作服的士兵正盯着保险丝盒。“地下室停电了。”迪特尔说。
“我知道。”其中一个士兵说。他的衬衣肩章上标着中士的条纹,“所有电线都被切断了。”
迪特尔抬高了嗓门。“那就拿上你的家伙事儿再把它们接上,你个该死的傻瓜!”他说,“别站在这儿挠你那愚蠢的头皮了!”
中士被吓着了。“是的,先生。”他说。
一个年轻厨师苦着脸说:“我觉得是电烤箱的问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