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 1944年6月5日,星期一(第13/19页)

炉子后面蓝光一闪,发出“砰”的一声。灯全灭了,厨房里满是烧煳了的胶皮味儿。冰箱被断了电源,电机呼噜噜响了几下,停了下来。那个年轻厨师用德语问:“这是怎么回事?”

弗立克跑出门去,“果冻”和别扭地穿着高跟鞋的葛丽泰也跟在后面,穿过食堂,跑了出来。她们沿着一段短短的走廊,经过一排清洁碗柜。到了向下的楼梯边上。弗立克停下脚步。她拿出冲锋枪,用衣襟遮盖着。“地下室完全没电,对吧?”

“我把电线都切断了,包括紧急照明系统的电缆。”葛丽泰确定地说。

“那就走。”

她们跑下楼梯。越往下,由地面落地玻璃窗射入的日光就越弱,地下室的入口更是半明半暗。

两个士兵站在门里头。其中一个是年轻下士,带着一杆步枪,他笑着说:“别担心,女士们,只是停电了。”

弗立克一枪击中他的胸部,随后掉转枪口打倒那个中士。三名“寒鸦”通过了入口。弗立克用右手举枪,左手拿着电筒。她能听到远处的房间里传出机器低沉的隆隆声,还有几个人用德语发问的声音。

她立刻打开手电筒。她现在是在一个宽宽的走廊里,但天花板很低,往前看去,门都是开着的。她关掉了电筒。过了一会儿,她看到远处有火柴的光在闪。葛丽泰已经切断电源三十秒钟了,过不了一会儿,德国人就会从震惊中缓过来,找出手电筒来的。她能躲开他们视线的时间只有一分钟,也许更少。

她从就近的门开始。这扇门开着。她用电筒往里面照了照。这是一个照相室,里面挂着晾干的照片,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在房间里乱摸乱撞着。

她一把把门关上,继续大步往走廊里头走,试了试对面的一扇门。这门是锁着的。这间屋子在城堡前面停车场下面的一角,她就此推断里面是储油槽。

她沿着走廊,打开了隔壁的门。机器的隆隆声变得更响。她再次打开手电筒,一秒钟不到,她看出那大概是一台为电话系统供电的独立发电机,她嘘了一声:“把两具尸体拖到这儿来!”

“果冻”和葛丽泰拉起躺在地上死去的卫兵。弗立克返回地下室的入口,把那扇铁门关上。现在,走廊里是一片黑暗。为了事后考虑,她把门里面的三个重重的门闩全都插上。这会为她额外争取宝贵的几秒钟。

她回到发电机房,关上门,打开手电筒。

“果冻”和葛丽泰已经把尸体藏在门口,两人都气喘吁吁的。“全部完成了。”葛丽泰低声说。

这屋里到处是管道和电缆,但它们都是用颜色分类的,显示了德国人的一贯效率,弗立克知道哪个是哪个,新鲜空气管道是黄色的,燃料管是褐色,水管是绿色的,电源管线带着红黑条纹。她用电筒照着连接发电机的棕色燃料管说:“过一会儿如果我们有时间,我想让你把它炸出个洞来。”

“很简单。”“果冻”说。

“现在,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跟着我。葛丽泰,你也这样跟着‘果冻’。好吗?”

“好。”

弗立克关了她的手电筒,打开房门。现在,他们必须在地下室摸索着行走。她用手扶着墙,引导着开始往前走,进入走廊的深处。从一阵高声说话的嘈杂声音能听出有几个男人在走廊里乱闯乱撞着。

一个长官似的声音用德语问:“谁把大门关上了?”

她听到葛丽泰在回答,但用的是男人的声音:“它好像被卡住了。”

德国人骂了一句。过了一阵,传出门闩的刮擦声。

弗立克走到了另一扇门前。她推开门,又打开电筒。屋里有两个巨大的木箱子,大小和形状就像太平间的停尸台。葛丽泰低声说:“这是电池房。转到隔壁。”

德国人的声音说:“那儿有手电筒吗?拿这儿来!”

“就来。”葛丽泰用她格哈德的男性嗓音回答,三名“寒鸦”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弗立克进了隔壁房间,让她俩也进来,然后关上大门,打开她的手电筒。这是一个又窄又长的房间,两侧墙壁上靠着一排排设备机架。房间的一端有个小屋,那里可能有大张的图纸。在房间的另一头,电筒的光束照见了一张小桌子。三个男人坐在那儿,手里拿着扑克牌。停电后他们大概一直这样坐了一两分钟,现在活动了起来。

他们刚要站起来,弗立克就抬起了枪口。“果冻”也身手奇快。弗立克打倒了一个。“果冻”的手枪一响,旁边的也倒下了。第三个人想躲,但弗立克的电筒跟上了他。弗立克和“果冻”一齐开枪,那家伙倒下不动了。

弗立克不去想这几个被干掉的也是人。现在没时间多愁善感。她用手电扫了一下周围。眼前的一切让她心中一阵惊喜。这差不多肯定就是她要找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