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女巫同盟的末路(第10/15页)

然后那戏剧性十足的、可怕的黑衣人又将火枪指向我。一切再次静止,我看着他黑色的面具和更黑的指着我的枪口,它准确地指着我的腹部,我不禁想难道是我惹恼了上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让我享用这没完没了的死亡大餐?到底有多少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的可怕结尾要上演,让一个无辜的人在一晚上经受这一切?这世界上还有理可讲吗?

没完没了。我被打,被抽耳光,被手指甲抠,被折磨,被用刀威胁着要被吃掉、被刺死、被枪毙。我都一一经受了。我受够了。我甚至对这些羞辱处变不惊了。我的肾上腺素都用光了,我的肉都软得不能再软了,不如就给我来个痛快的。每个虫子都要羽化,德克斯特的忍耐到尽头了。

我站直身体,高傲地面对自己的终极命运,充满勇敢而爷们儿的决心,可是命运又让我意想不到了。

“得嘞,”黑衣人说道,“看来这次我又得把你这身肉从炭火上救下来了。”

他将枪口举起时我想到我认识这声音,可是我不知道是要哭还是笑,或者呕吐。在我能做任何表情之前,他转身朝阿兰娜开了一枪,她正缓慢而痛苦地朝他爬过来,身后拖着一道浓稠的血痕。这近距离的一枪把她从甲板上轰到半空,几乎撕成两半。她那精致的两部分落下来,变成让人难过的不大体面的两堆。

“恶心的臭娘儿们。”他放下枪说道,扯下斗篷,撤掉面具,“不过报酬很不错,工作也适合我,我对用刀非常精通。”我没错,那声音的确熟悉。“真的,谁都觉得你应该能搞清楚这点儿事儿,”我兄弟布赖恩说道,“我给了你够多的线索了,垃圾袋里的黑色标牌,诸如此类的一切。”

“布赖恩,”我说,这是我说过的最傻的一句话,“是你?”

“当然是我,”他说,脸上还是那可怕的假笑,可是现在看着没那么讨厌了,“不然要亲人干吗?”

我想想最近几天,德博拉把我从大沼泽地的拖车中解救出来,这次又是这样。我摇摇头:“显然,亲人就是用来把你从食人族手里救出来的。”

“哦,好吧,”布赖恩说,“所以我来了。”

这一次,他那可怕的假笑看上去真的很温暖。

布赖恩飞快地给我松了绑。这回把强力胶带从手腕上撕下来也不怎么觉得疼了,因为皮肤上没剩多少汗毛。不过还是不太舒服,我揉了半天手腕。

“你以后再给自己按摩,成吗?”布赖恩说着朝舷梯示意,“真耽误不起时间。”

“我得找到德博拉。”我说。

他夸张地叹口气。“你和那姑娘是怎么回事儿?”他问。

“她是我妹妹。”

布赖恩摇摇头。“好吧,”他说,“不过快点儿好吗?这里到处都是牛鬼蛇神,咱们最好躲着他们。”

我们要经过主桅才能进舱门。尽管布赖恩紧催慢催,我还是在萨曼莎身边停住脚,小心不踩到她身体右侧的血水。我站在她左侧,仔细地看着她。她的脸色惨白,不再呻吟,也不再动。有一会儿我都以为她已经死了。我将手放在她脖子上试探了一下,脉搏还在,但非常微弱。这时她的眼睛微微睁开,眼珠还能动,但眼神涣散,显然已经认不出我了。她又把眼睛合上,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清,凑近她问道:“你说什么?”

“我……好……吃……吗?”她沙哑地低声说。我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人们说讲真话非常重要,但我的经验是人们告诉你你想听的话你才会快乐,通常这和真话完全不是一回事儿。真话可以留着以后再说。对萨曼莎来说,已经没有以后了,我实在硬不起心肠告诉她真相。

于是我趴在她耳边说她想听的话。

“你美味极了。”我说。

她笑着闭上了眼睛。

“我们真没工夫弄伤感场面,”布赖恩说,“如果你还想救你那混账妹妹的话。”

“好,”我说,“对不起。”我离开萨曼莎的时候没太难过,只在烧烤架旁的桌前停下,拿了阿兰娜一把非常锋利的刀。

我们在主船舱里原来是小卖部的柜台后面找到了德博拉。她和丘特斯基被绑在通向甲板的洗手池大管子上。他们的手和脚都用胶带绑着。丘特斯基几乎解开了自己的一只手,唯一的那只。他还是很能干的。

“德克斯特!”他喊道,“天哪,见到你太好了。她还在呼吸,我们得把她弄走。”他一看见布赖恩跟在我后面就立刻皱起眉,“嘿,就是那家伙用泰瑟枪的。”

“没事儿了,”我心虚地说,“哦,其实,他是……”

“是意外。”布赖恩飞快地说,好像害怕我会把他的名字告诉丘特斯基。

他把斗篷的帽子翻起来遮住脸:“反正我救了你们,现在赶紧走,别等他们出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