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灯(第12/30页)
“这是一个复杂的法律问题,奎因,”索恩说道,“但没找到金子之前不必去烦恼,因此我努力去——”
“成功的努力,”赖纳赫医生笑着说,“你知道吗,奎因先生,你的朋友睡在上了锁并加了障碍物的门后面,手上拿的是一把老式的短剑——那是西尔维斯特的祖父做海军时留下的纪念品。真是太好笑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索恩简短地说,“如果你还要继续扮演丑角——”
“那么——回到你所怀疑的这件事上,索恩——你有没有分析过这件事?你怀疑的人是谁,我亲爱的朋友?你卑微的仆人吗?我向你保证我在精神上是个苦行者——”
“一个万能的胖子!”索恩嗤之以鼻。
“——那些钱,本质上对我没有意义,”医生镇静地说着,“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莎拉?一个活在幻想中的老妇人,跟西尔维斯特一样是个老古董——他们是孪生的,你知道——她也将不久于世。那还剩下的就是我可敬的太太米莉,和我们这位忧郁的年轻朋友尼克了。米莉?太荒唐了,她一点想法都没有,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已经二十年了。尼克呢?啊,一个外人——我们或许抓到重点了。你在怀疑尼克吗,索恩?”赖纳赫医生咯咯笑着说。
凯斯站起来,瞪着胖子那温和又略带沮丧的苍白面孔,他似乎相当醉了。“你这只可恶的小肥猪。”他嘶哑地说着。
赖纳赫医生还是笑着,但他似猪的小眼睛已开始警觉起来。“哎,哎,尼克。”他用讨好的语调。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凯斯扑向前,抓起雕花玻璃的白兰地酒瓶,砸向医生的脑袋。索恩大叫一声,本能地往前踏了一步,不过事实上他不必这么麻烦。赖纳赫医生像条肥蛇一样把他的头往后一缩,躲过了攻击。激烈的动作使得凯斯整个人转了一圈;玻璃酒瓶从他的手指间滑下来飞到壁炉中,破成碎片。碎片散得壁炉里到处都是,连炉架里也是,瓶中仅存的少许白兰地在火中咝咝作响,幻化成蓝色的火焰。
“那个玻璃酒瓶,”赖纳赫医生生气地说,“将近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了!”
凯斯直挺挺地站着,背向着他们。他们可以看到他的肩膀上下起伏。
埃勒里怀着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叹了口气。房间发出微光,仿佛是在梦中,整个事件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舞台上的表演。他们在演什么?这个画面是精心策划的吗?如果是,又为什么呢?他们假装吵架进而打架到底能达成什么目的?唯一的结果是浪费了一个漂亮的古老玻璃酒瓶。这实在没道理。
“我想,”埃勒里挣扎着站起来,“在恶魔从烟囱上下来之前我应该上床了。谢谢这么特殊的一个夜晚,各位先生。你来吗,索恩?”
他踉跄地爬上楼梯,律师紧跟在后,他似乎也是一样的疲倦。他们无言地在冷冷的走廊上分手并踉跄地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去。楼下则是一片死寂。
当他正把长裤丢到床脚时,他模模糊糊地想起几个小时前,索恩曾悄声告诉他说晚上会来找他,并会向他解释这件奇妙的事。他挣扎着穿上了居家长袍以及拖鞋,赶忙走到索恩的房间去。但是这位律师已经上床睡去,鼾声如雷。埃勒里费力地把自己拖回房间脱掉衣服。他知道明天早上他一定会头痛,他一向不善饮酒。他的头很晕,爬进毛毯后便立刻打着鼾睡着了。
经过了一场不安稳且令人感到疲惫的睡眠之后,他睁开眼,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有一瞬间,他只能感觉到头痛而且舌头发麻,他想不起来他在哪里。然后,他看到了褪色的壁纸,破旧蓝色地毯上暗淡的太阳光斑,他的长裤还如同前一晚一样乱扔在床脚栏杆上,记忆又回来了。打了一个冷战,埃勒里看看腕表,他昨晚上床前忘了拿下来了,现在差五分七点。他在严寒的卧室中把头由枕头上抬起,他的鼻子快冻僵了,可是他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劲。太阳看起来很猛烈但射在他眼中却是很柔弱,房间很安静,跟他昨晚上床前所看到的一模一样,房门是关着的。他再度紧紧地包在毯子中。
然后他听到了。那是索恩的声音,那是索恩微弱的叫声,几乎是悲泣的声音,由屋外某处传来。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脚跳到窗户边。但是从房子的这一面看不到索恩,这边正对着一片枯木,所以他又赶快回来穿上鞋子和长袍,冲到床脚从裤子臀部口袋里抓出左轮手枪,跑出房间,朝向楼梯而去,左轮手枪拿在手上。
“怎么回事?”有人叫道,他转过来看到赖纳赫医生的大头从他隔壁的房间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