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30/49页)
静马不经意地将视线往下移,在隔开别馆与主屋的矮墙内侧边,可以看见刑警的身影。那是位没见过的刑警。琴折宅邸毕竟占地宽广,警方一定也派出不少人手吧。这位应该就是和生口中负责看守月菜窗户的刑警了。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后,不知是否察觉静马的视线,刑警抬起头,露出老鹰般锐利的目光。一惊之下,静马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这样简直就像个心虚的犯罪者嘛!静马这么反省着,再次靠近窗边,不过刑警已经面向一楼回去执行原本的勤务了。看来他根本没怀疑自己嘛,静马不禁安心地松了一口气。再次望向庭院,旬一已经挂断电话,四人正和睦地绕着池子散步。
这就是家人啊……静马忽然想起自己的孩提时代,也曾和父母一起像这样在下雪的公园里散步。当时的他脖子上团团围着围巾,右手牵着母亲,左手牵着父亲,走在冷冰冰的公园小径上。
不知道双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上假面具的,因此这段回忆究竟是真是假,如今也无从得知了。
对静马来说,已经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
到了傍晚,天气再度变坏,下起雨来。好不容易积起的雪,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气象预报说雨可能会一直下到明天早上。风也愈来愈大了。
静马有种暴风雨即将来袭的预感。
9
雨下了一整晚,到隔天早晨才停。雨水不只冲走了前一天的积雪,也洗去了凶手的脚印。
在西侧偏房的一间房间里发现月菜的尸体,是当天早上的事。本该负责监视的石场被发现昏倒在月菜房门外,刑警们匆匆忙忙地冲进房内,结果发现了被砍下头颅的月菜尸体躺在棉被里,放置在神坛上的头颅切口还淌着血。
接获通知赶到的时候,粟津已经在现场。此时已是尸体被发现的二十分钟后了。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都忘了要去通知美影。
“你果然只有嘴上说得好听。我看你如何负起责任!”
美影正要进屋时,菜弥劈头就是这么一阵辱骂。和十八年前一样的光景。美影想说点什么,却被静马强推进屋里,关上门。
“要道歉等会再说。”
听静马这么一说,美影才勉强用力点头,朝窗边的粟津走去。
“凶手是从窗户侵入的吗?”
“似乎是这样。那边窗户的半月窗被打开了一扇。”
粟津带着痛惜的表情回答。
房里有两组方位朝北、高度及腰的窗户。粟津指的是东侧的那一扇。
“室外有脚印吗?”
“没有。什么都没留下。应该是被雨水冲刷掉了吧。不过,凶手进出时留下的雨水痕迹还残留在室内,所以绝对没错。”
“看守这扇窗的石场刑警就是因此遭到殴打的吗?”
“他是在晚上十二点左右,后脑遭人殴打昏迷。当然之后的事他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似乎闻到哥罗芳的味道,人一直昏迷到早上才醒来。”
“连哥罗芳都准备了,可见凶手有备而来。不过这次的手法却罕见的粗暴。”
事到如今才用粗暴来形容连续杀人犯似乎有点莫名,但凶手至今的手法确实都有等待破绽才出手的倾向。
“毕竟有了十八年前的教训,我们这边的戒备也森严多了。虽然以结果来说,还是被凶手袭击了。”
或许是部下被击昏的事让他颜面无光,手扶着下巴说话的粟津语气听来有气无力。
“他都没察觉凶手靠近的气息吗?”
“他说因为被雨声遮盖了,所以没有发现。还说当时房间的灯是打开的。不过,这点可能是被害人因为恐惧不敢关灯睡觉,所以无法成为什么参考。石场现在不但头部受到殴击,人还发着高烧,能问出的也就是这些了。详细情形,得等他恢复才能再问。”
这么大冬天的,被击昏后躺在雨中一整晚,没冻死或许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听粟津说,达紘这几天身体不适,主治大夫木野医师(医师父子档中的儿子)请了护士过来看护。多亏了这样,才能紧急为石场处理伤势,否则结果也很难说。
“凶手选择雨天的目的或许就是这个。”
“或许吧。虽然我不想包庇部下,但石场是有段数的柔道家,如果不是因为雨天,也不至于失态至此。”
粟津恨恨地说着。
美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静静地朝神坛移动。神坛位于房间西侧的壁龛,和原本放在雪菜房间的古书书柜及屏风一起,都是昨天才刚搬过来这里的。神坛上现在正摆放着月菜苍白的头颅,脖子上还留有被勒毙时的细细勒痕,微微闭上的眼睛令人不忍卒睹。染红了神坛的血还在往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