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31/49页)

看着直到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死者头颅,静马心想,自己在十八年前已有两次相同的经验,美影却恐怕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象。现在她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是让月菜死亡的屈辱、后悔、歉意,还是对凶手的激愤呢?美影双手合十后,凝视着月菜。

“一切都怪我做得不够好。”

口中吐露除了静马之外,绝不会对其他人说出口的消沉之词。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也像是就要哭泣起来般的扭曲。

“美影!”

静马用严厉的声音呼唤她。

“要找出凶手。只有你办得到了。”

现实或许令十六岁的少女难以忍受,但静马此时也只能硬起心肠督促她。如果是山科的话,一定也会这么说。

“……是啊。我可是御陵美影。”

打开扇子遮住脸,等表情恢复镇定,美影才对着月菜缓缓伸出手。待确认后脑被殴击的痕迹后,她开口说道:

“和雪菜那时完全一样。我想凶手是同一个人。”

“我也这么认为。”

粟津回答的语气和刚才一样,想来是为了装作没看见美影刚才的失态。

接着,美影打开月菜的眼皮和嘴唇检查。

“月菜戴的是隐形眼镜吧。”

“你也发现啦。我已经和她的家人确认过,因为两眼视差很大,所以她平时都戴着硬式隐形眼镜。不过你也看见了,现在只有左眼没戴。”

“是。大概是在殴打的冲击力下飞出去了吧。找到掉落的隐形眼镜了吗?”

“不,还没有。你们到之前我们也分头调查了,但还没找到,毕竟是这么小的东西。只要能找到隐形眼镜,就能判定被殴打的场所在哪里了。”

粟津抓抓秃头。

“我倒希望隐形眼镜能附着在凶手的衣服上。”

美影说着,静静地将头颅摆回原位,接着朝房间中央的尸体躯干部分走去。

穿着浅粉红色睡衣、披着白色睡袍的月菜的身体,看来就像正在睡觉似的仰躺在床上。衣服一丝不乱,只是枕头上面已没有了头,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染红了下面的垫被。可以确定头颅是在垫被上被割下的,脖子附近的棉被留下被类似斧头的利器割开的痕迹。

“被发现时,尸体是藏在棉被下的。棉被上半部也一样染满了血,现在已经送去鉴识了,你要看吗?”

“稍后再看。既然被袭击的是后脑,就表示她不是在睡眠之中遭到殴打,凶手之所以会在棉被上砍头,是为了利用棉被的隔音效果吧,因为门外应该会有人轮流看守。”

“昨晚听说是轮到和生看守。熬了一个晚上没睡看守的结果竟然是面对尸体,他也受不住打击倒下了。毕竟,和生的身体向来就不好。只是他也说昨晚并没听见可疑的声音。”

粟津同情地回答。

美影蹲下检查尸体,但很快就站了起来。这次改在室内环视察看。静马是第二次进到这间房间。第一次进来时,这里还是岩仓的书房。少了曾经占据左右两边墙壁的书柜,月菜的房间看起来比当时宽敞多了,只是因为搬家整理还未结束,家具摆放得看起来很不平均,给人散乱的印象,就连屏风也只是暂时放在书桌前面的感觉。

毕竟月菜才刚失去姐姐,又得自己一个人搬过来这个房间睡,她一定很寂寞吧!虽然不像夏菜那时候必须搬去小社,已经算是有所改善了,但如果她能和花菜同房的话,凶手说不定也无从下手吧。就这点看来,依然信守至今的教义,却反而是将她朝死亡推了一把。

“这么说来,凶手是在月菜的同意下从窗户侵人的吗?月菜一定会注意关紧门窗,如果凶手想强行进入,门口的和生不会没听见声响。即使如此,凶手还真是下了一着险棋啊。”

“这话怎么说?”

正在仔细检查书桌旁边小柜子的粟津抬起头问。

“假设凶手是突然出现在窗外,请月菜让自己进来的话,只要月菜稍有一点起疑,一切就玩完了。当时凶手已经打昏石场先生,如果被发现的话是毫无退路的。如果是事前就和月菜约好的话,只要月菜对花菜透露任何一点也一样完蛋。无论怎么叮咛,也无法保证月菜一定不会跟亲妹妹花菜说吧。”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凶手肯定是被害人相当信任的人物了。”

静马脑中一一掠过琴折家的每个人。家人之中,能获得月菜信任、在夜里进入她房间的人非常少,顶多就是旬一、须轻大人和花菜吧。十八年前,母亲为了教义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的结论是错误的,须轻并没有杀死春菜她们。同样的,今天旬一和现任须轻也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孩子。花菜也不可能。然而……如果是花菜为了让自己当上须轻而采取的行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