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一口(第10/15页)

“请问你们想点瓶酒吗,边喝酒边点菜?”

雷布思看了看丽莎·弗雷泽,询问意见。“金酒加奎宁水。”她果断干脆。

“我也是。”雷布思说,然后他就后悔了,他实际上并不算喜欢金酒那种化学药剂一样的味道。

“我对这个案子感到十分兴奋,雷布思探长。”

“叫我约翰就好,我们现在不是在警局。”

她点点头,“我要感谢你能够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研究这些文件,我想我已经勾画出了一幅有趣的图片。”她从她的女士手包中拿出来一些索引卡片,用一个超大号回形针别在一起。卡片上一行一行密密麻麻地写着字,是那种很小很干净的手写体,她似乎要开始看那些卡片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点菜?”雷布思问她。她看上去好像没弄明白的样子,然后笑了。

“抱歉,”她说,“我只是太……”

“太兴奋了,你刚才说的。”

“如果警察发现了他们认为是线索的信息,难道不激动吗?”

“几乎从来不,”雷布思说,他好像在研究菜单,“我们生来就消极,我们不会变得很兴奋,除非犯罪的人被绳之以法,被判刑。”

“太奇怪了,”她的那份菜单还没打开,索引卡片就放在桌子上,“我还以为,必须得有一点乐观情绪才能够做得来警察的工作呢,不然的话,你就会觉得,自己永远都没法解开某个案子了。”

雷布思仍旧继续研究着菜单,他决定帮她把菜一起点了,他瞥了她一眼,“我不会试着去想自己是否能够解开案子,”他说,“我只是想做好自己的工作,一步一步。”

侍应生端着他们点的酒走了过来。

“想好点什么了吗?”

“还没,”雷布思说,“能再稍等一会儿吗?”

隔着桌子,丽莎·弗雷泽正盯着他。桌子并不大,他的右手就放在她的酒杯边,相距几乎不到一英寸。雷布思能够感觉到,桌子底下她的膝盖几乎要碰上他的。餐厅里的其他桌子似乎都比他们的这个要大,而且其他包间的灯光似乎也更亮。

“弗雷泽是一个苏格兰名字。”他说,这简直是一句绝妙的台词。

“是的,”她回答,“我曾祖父来自一个叫作柯科迪的地方。”

雷布思笑了。她的发音并不对,他纠正了她,接着说道,“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离那儿不远,具体点的话,有五六英里的样子。”

“真的吗?太巧了。我从来没去过那儿,但是我爷爷跟我说过,那儿是亚当·斯密[7]出生的地方。”

雷布思点点头,“那可是个不错的小镇子。”他拿起酒杯晃动了一下,欣赏着冰块撞击在杯壁上的声音。丽莎终于开始点菜了,她低着头说道:

“你为什么在这儿?”问题来得突然,让雷布思措手不及。她的意思是为什么来这间餐厅,为什么来伦敦,还是为什么来到这个星球上?

“来寻找答案。”他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好像这一个问题能够回答所有上面三种可能。他举起酒杯,“敬心理学。”

她举起了她的酒杯,冰块碰撞在杯壁上,美妙得好像一首和弦乐。“敬一步一步解决问题。”他们把酒喝了下去,她再一次开始研究菜单。“现在”,她说,“咱们吃点什么?”

雷布思知道怎么用筷子,不过今晚恐怕不是他练习使用筷子的好时机。他突然发现自己没办法自如地夹起一根面条,或者鸭子肉,不论夹什么,食物都会掉到桌子上,把酱汁溅在桌布上。这样,他就变得越来越沮丧,越沮丧,这样的状况就愈加频繁地发生。最后,他只好向服务员要了一把叉子。

“我的协调性完全失灵。”他为自己解围。她善解人意地微笑着(还是同情地笑?),向他的小茶杯里又多倒了些茶,他能看出来她等不及要告诉他她关于狼人的发现。前菜是一份蟹肉汤,谈话的话题一直比较安全,基本上是关于过去和未来,没有谈到现在。雷布思用叉子戳起一块难以抗拒的鸭肉,说道:“那么,你都发现什么了?”

她看着雷布思,想和他确认他是在询问她的发现。雷布思点点头,她放下筷子,然后把索引卡片上的曲别针拿了下来,放在一边。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谈她的发现。她并没有照着卡片读,只是时不时看一眼卡片,提醒自己下面要说什么。

“这样,”她说,“我发现第一个能够给我们提供一点线索的就是受害人尸体上面的盐。我知道有些人可能会认为那些是汗渍留下的,但是我认为盐是由于眼泪所致。也就是说,凶手和他的或者是她的受害者之间有一定个人关系。”又一次她提到了两种可能性:他或者是她。“在我看来,眼泪暗示着凶手内心的罪恶感,感到内疚,甚至有可能不是在杀死被害人之后回想时的内疚,可能是在下手时候留下来的。这样来看,狼人还是有一定道德观念的,也就是说他的行为是和他的意志相反的。这很可能说明了凶手有人格分裂症,只有在某个特定时段,狼人邪恶的一面才会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