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天(第14/23页)

“哦,探长。他有女朋友。”

“是学生吗?在爱丁堡吗?”

“这个我说不好。”

“诗歌图书馆的阿比盖尔·托马斯怎么样?你好像觉得她对托多罗夫有好感。”

雷布思耸耸肩。他头脑里出现了托多罗夫,几杯酒下肚,踉踉跄跄走在国王马厩路上,突然有个女的提出要和他发生关系,而且无附带条件。他会不会跟着陌生人去呢?也许吧。不过他更可能跟着自己认识的人去……

“托多罗夫先生有没有提到一个叫安德罗波夫的人呢?”他问。

她又念叨了好几遍那个名字,沉思了片刻,放弃了。“不好意思。”她说。

“再想想——卡弗蒂呢?他有没有提过?”

“我怎么这么没用?”她摇摇头说。

“有时候我们排除的方面和考虑的方面其实一样重要。”他安慰她说。

“就像夏洛克·福尔摩斯故事中一样吗?”她说。“当你排除了——”她眉头一皱,不说话了。“我老是记不住原话。不过你肯定知道吧?”

他点点头,不想让她发觉自己阅读面很窄。他每天在去上班的路上,都会在利斯街拐角处路过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一尊雕像。后来他得知那个地方就是柯南·道尔儿时的家被摧毁的地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问。

他耸耸肩,“我和你一样,老是记不住原话……”

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桌子那边,从他身边挤过时,裙子蹭着他的腿。然后,她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雷布思从书脊上看到那是一本名言集。她翻到道尔那部分,手轻抚着页面,找到了她要找的那句话。

“当你排除了不可能的事情之后,剩下的不论可能性多小,都应该是真理。”她又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记得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还以为是说要排除可能性,而不是不可能性呢。”

“嗯。”雷布思说道,希望她以为自己认同她的观点。他把空杯子放在桌子上。“哦,克罗威尔,看在我帮你忙的分儿上……”

“谈条件吗?”她一下把书合上。顿时,页面上尘土飞扬。

“我在想你能不能把托多罗夫公寓的钥匙借我用一用。”

“你很走运。大楼服务部有个人说要过来拿钥匙,但现在还不见人影呢。”

“他们打算怎么处理他那些东西呢?”

“领事馆说要把这些东西带走。他在俄国应该有一些亲人。”她说完又回到了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串钥匙。雷布思接过它,点头表示感谢。“一层有服务员,”她解释说,“我要是不在的话,你可以把钥匙先给他。”她顿了一下,“你不会忘记给我那盘带子吧?”

“相信我吧。”

“因为工作室清楚那是唯一一盘拷贝带了。可怜的里奥丹先生,死得多惨啊……”

雷布思从屋里出来,走在乔治广场台阶上,一直到了布克莱。那里有几个学生。他们看上去……唯一一个合适的词就是学究气。他下了台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点了一支烟。天气越来越冷了。于是,他决定还是在屋里抽吧。

自从他第一次去过托多罗夫的公寓后,发现它到现在似乎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废纸篓里的碎纸片如今摆在桌子上——很可能是斯嘉丽·克罗威尔来过,来找那首晦涩的新作了。雷布思忘了《阿斯塔波沃布鲁斯》那6本影印本了。要是能找到哪个人有eBay账户的话,他就可以在网上发送过去。他仔细端详着这个房间,发现有人把诗人的一些馆藏书籍搬走了。难道又是克罗威尔吗?还是这里的其他员工呢?雷布思在想是不是别人已经抢先了一步——假如《托多罗夫大事记》在市面上出现太多的话,价格就会下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于是拿出来。他不认识那个号码,但是看到号码前几位是国际代码。

“我是雷布思探长。”他说。

“你好,我是罗迪·丹霍姆。你给我打过电话,所以我现在给你回过来了。”对方的声音听着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盎格鲁-苏格兰人,拖得很长。

“丹霍姆先生,没什么神秘的。不过我倒很赞赏你能不厌其烦地回过电话来。”

“探长,我是个夜猫子,刚好让你走运了。”

“这里是中午……”

“不过新加坡可不是。”

“布莱克曼先生以为你在墨尔本或者香港呢。”

丹霍姆大笑着,因抽烟嗓子有些沙哑,“其实,我觉得我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不是吗?告诉你,我还可能就在你附近呢。多奇妙的东西啊,手机……”

“先生,假如你真的就在附近,咱们最好还是当面谈吧,那样省钱。”

“你也可以乘飞机来新加坡啊。”

“我这可是在努力减少二氧化碳排放量呢。”雷布思冲着起居室的天花板吹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