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天(第13/23页)

“加糖吗?”

“光牛奶就可以。”

水开了。她冲好咖啡,把那杯端给他,这才站起身来。他俩彼此之间站得很近。斯嘉丽再次抱歉说地方太小了,然后回到她办公桌后面。雷布思则惬意地靠着桌子。

“谢谢你能接见我。”

她吹了一口咖啡,“不客气。我听说里奥丹先生遭遇不幸后,难过极了。”

“你在诗歌图书馆见过他吧?”雷布思猜道。

她点点头,把面前的头发捋到后面,“在文字的力量也见过。”

雷布思点点头,“是托多罗夫举办诵读会的那个书店吗?”

克罗威尔指了指墙。雷布思一看,马上看到亚历山大·托多罗夫诗意般的照片,一只胳膊夸张地举着,嘴巴张得很大。

“看着不像是个书店。”雷布思说。

“他们把场地改在了尼克尔森街上的一家咖啡馆。那里比较宽敞。尽管如此,当晚还是很拥挤。”

“他很专业,对吧?”雷布思更加仔细地端详着那张照片,“克罗威尔,这张照片是你拍的吗?”

“我不怎么会拍照。”她又开始致歉。

“我最不喜欢对别人评头论足了。”他转过身,冲她笑了笑,“这么说查尔斯·里奥丹也录制了那次演出,对吧?”

“没错。”她停顿了一下,“事实上,探长,你给我打电话打得正是时候……”

“是吗?”

“因为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想请你帮个忙。”

“克罗威尔,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有家杂志叫《伦敦书评》。他们看到我在《苏格兰人报》上的那则讣告,想出版亚历山大的一首诗。”

“嗯,继续。”雷布思把杯子举到嘴唇边。

“是首俄语新作,他在诗歌图书馆也诵读过。”她大笑道。“其实,我觉得那首诗是他当天刚刚创作的。问题是我这里没有复印本,也不知道谁有。”

“你在他废纸篓里找了吗?”

“要是我说找过了,是不是显得很没良心?”

“一点都不。不过你没找到吗?”

“没有……所以我才跟里奥丹先生工作室里的一个好心人谈了谈。”

“是特里·格林吧?”

她点点头,又把头发往后捋了捋,“他说当时录了盘带子。”

雷布思回想起自己在西沃恩车里待的那一个小时。当时两人在聆听死者生前的录音。“你想借用那盘带子吗?”他猜道,想起托多罗夫确实用俄语诵读过几首诗。

“我就是想把它翻译成英语。我想这也算是我对他的追悼。”

“没问题。”

她满脸的笑容。他感觉假如两人之间没有办公桌隔着的话,她或许会扑过来拥抱他。不过,她问自己是不是非得在警察局听那盘带子,还是说可以带回来听。警察局……雷布思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他出现在那里。

“我可以给你带过来。”他说。她一听这话笑得更灿烂了。

“下周之前给我拿来好吗?”她突然想起了。

“没问题,”雷布思让她放心,“不好意思,我们还没有找到害死托多罗夫的凶手下落。”

她脸一沉,“我知道你们尽力了。”

“谢谢你对我们这么有信心。”他说完停了一下,“你还没问我我为什么来这里。”

“我想你会告诉我的。”

“我一直在调查托多罗夫的一生,看他有没有树敌。”

“亚历山大和州政府势不两立,探长。”

“这个我相信。不过我听说他和学生太友好了,丢了讲师头衔。问题是,我觉得告诉我这件事的那个人肯定是在扰乱我的思路。”

然而,她摇摇头。“事实上这是真的,亚历山大自己跟我说过那件事。不过,指控是捏造的,他们只不过想不择手段把他赶走。”她听起来很替诗人抱不平。

“假如我问你他和你之间有过什么,你介意吗,克罗威尔?”

“探长,我有男朋友。”

“克罗威尔,你很美。我感觉托多罗夫很喜欢女人。假如你男朋友不够凶的话,这也挡不住他的欲望。”

她微笑了一下,谦虚地眨了眨眼睛。

“哦,”她承认道,“当然,你说得对。喝过几杯酒后,亚历山大的欲望似乎倍增。”

“这话说得有水平。是他的原话吗?”

“探长,我自己说的。”

“不过他应该是把你当成了朋友,不然他不会跟你诉苦的。”

“我不敢说他是否有什么真朋友。有时候作家就是这样,他们把其他人都看作题材来源。你能想象和某个人同床共枕,而且知道他之后会把这事也写进书里吗?想象一下全世界的人都会看到你俩的甜蜜时刻,你能受得了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雷布思清了清嗓子。“不过他肯定得想办法……‘浇灭’你所提到的那种欲望吧?”